第99章 美人书(6)[第4页/共5页]

神仙楼上试新妆，此夕吹萧凤自双。

荫荫幽径遍苍苔，有约傍晚户半开。

乌鹊桥成渡，凤凰楼乍新。

色夺芙蓉艳，香从珠翠浮。

崔生笑曰：“西厢红树，妹所约也，故自昨暮盼至今晨，满望佳期允就。今以觅问青鸾，幸窥仙榻，洵乃天作之合，何言误耶！”

其诗首章云：

寄语东君休怨寂，夜深应与月同来。

盖即用兰香桃艳之语为戏。小莺笑曰：“姊先作俑，何独嗤予！”即以绝句笑嘲曰：

生虽偶然招考，而笔墨自佳，竟以劣等人泮。其父喜甚，即央媒氏，以秦晋恳于玄洲。玄洲答应，立拟赘生为婿。

崔生笑曰：“海棠虽艳，何如一妹。问闻妹善吟咏，何尝获见珠玉。今既为花徙倚，曷不缀诗以贶芜怀。”

深幸云车临半夜，漫叫桃洞觅胡麻。

小莺亦有诗寄霞如曰：

明星将烂矣，临镜莫迟留。

姊姊mm不争差，也为东风向碧纱。

玄洲怃然曰：“我亦瞬息在心，所患者一时候可贵可意郎耳！”

武昌山长曰：文君之从相如，为千古私奔之祖。才色竞美，文词匹丽，是真千古敌手。使当日不会心于琴心，则然一婺妇终耳！由来不失节之妇人，与草木同朽腐者，指宁胜屈哉！文君附相如而名始传，不成谓非幸也。

月光辉不夜，梅蕊露芳春。

胡蝶不归芳草暮，断肠秋色在深闺。

崔生得诗，欣然喜跃，不觉手舞足蹈。宛转自思：谁想完竣姻情，竟在此处。既云迟早，则其所约决不荒唐。若到阳台之上，其趣当何如也。

其二

数百年后，复有杨家执拂伎，一双慧眼，高出须眉丈夫，无俟琴心之挑，不嫌多露之诮。以卫公之勋业，岂乏鲜艳，而他年不闻有《白头吟》者，亦不成谓非幸也！

霞如微微哂曰：“情固可痴，名节亦可坏乎！”

霞如曰：“吾闻良璧置前，则斌玞失容；大巫在侧，则小巫索然。岂敢班门弄斧，以贻寿兄之笑哉！”

蕙香莫喻其旨，但唯唯罢了。是夜玉娟候至更阑，霞、莺睡熟，果与爱婢采芳逸出版斋。

玉娟一看，即知讽刺之意，仍以绝句答云：

卢家繁华孰可敌，岂乏倾城与倾国。

其三

投桃报李，后代之私；纳履整冠，怀疑所避。何如当昼而突至卧内，虽在鹦鹉能传，何况林林耳目，岂不惧乎！故以诗为约者，私交也；严词坚辞者，避嫌也。虽贞女无自媒之礼，而怜才有吉人之求。拟于明夕，晤订百年。先托，鱼笺，附呈四绝，兄但可留明月于纱窗，慎勿燃银灯于玉几，一嘱。

卷七

清楚圆峤神仙侣，岂想无聊薄命人。

崔生叹曰：“本来霞妹有此识见，我所不及也！”是夜喜而不寐，次晓方酣寝未起。

一日午后，霞如绣倦而寝，生方倚栏觅句，玉娟悄悄潜至。

霞如性极清贞，韵偏超脱，虽陋崔莺私谐月夜之期，却怜飞燕独擅昭阳之宠，而不肯轻笑，笑必嫣然；不喜多言，言必有致，最得美人之韵。然自闻玉娟之事，深含醋意，尝作古体一章，以讽崔生曰：

烟摇平楚暮云空，燕语如悲花影红。

无穷幽思禁不住，何堪莺语更催愁。

莫叫静夜空迟月，已向轻风待啭莺。

霞如曰：“彼时君固索吟，妾以羞怯不果。及君退出，而率尔成章，即令蕙香送达请正，信有之也。”

阿谁唤起相思梦，只为流莺巧弄声。

一日饭后，崔生以进见屠氏而出，转过西轩，适值霞如晓妆初毕，单独靠在雕栏。崔生徐步至侧，低声问曰：“颦蛾独立，倚槛沉吟，妹亦有所思耶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