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美人书(6)[第5页/共5页]

思君空在念，堕泪满罗巾。

莺莺燕燕自为群，岂许阳台浪窃云。

街头杨柳乍垂丝，忽被东风细心吹。

霞如愤然曰：“子岂梦耶！痴耶！何忽将人凿空诬诋，名行攸关，岂堪作耍！不料兄方少年，短行乃尔。”

霞如听至会于东斋之语，即怫然怒曰：“子何乖谬不稽，以此诨话将人坑陷。夫既姻期已订，安有不顾廉耻，而潜出版斋，暮夜苟合，其淫荡如此，尚得谓之闺女哉！”

既而合卺毕而众宾散，诸婢各秉巨烛，簇拥进房。及合欢之际，畏掩退避，犹然处子也。

厥后年余，果有靳、黄兵起，而崔生挈家远徙，去已久矣。唯玉娟为贼所掳，逼迫淫污，娟怒骂不允，遂被乱剑搠死于城下。

于今欲觅巫山梦，只向花边望彩云。

大略姊妹中，唯玉娟韵致逸宕，而深于情者，故爱崔生之貌，顿涉私期。至其临风踯躅，无端颦蛾，对月盘桓，忽发展叹。又若褰帷含笑，转灯下之娇眸；伏枕邀欢，蹴被底之莲足，飘荡流荡，最得美人之情。

请君三复宋弘言，下堂莫把荆布弃。

月色已高银烛烂，漫将明镜更凭窗。

轻拖玉佩裙裁雾，斜压金钗鬓亸鸦。

数百年后，复有杨家执拂伎，一双慧眼，高出须眉丈夫，无俟琴心之挑，不嫌多露之诮。以卫公之勋业，岂乏鲜艳，而他年不闻有《白头吟》者，亦不成谓非幸也！

今宵重向东楼宿，几度挑灯思黯然。

蕙香即乘间至外，出简以授崔生。生以霞如变约，方郁愁闷坐。乃见字即拆而视之，其上书云：

次日午后，探知玄洲赴饮于外，屠氏昼寝于房，乃悄悄信步而入。欲寻蕙香以询其事，不觉闯至霞如绣闺。笼有鸲鹆，见生突至，连声唤曰：“大蜜斯，有一面熟郎出去也。”

恰值浓云蔽月，劈面恍惚。崔生认定霞如，娟亦昏黄不发一语。而香披豆蔻，露滴芙蓉，两情缠绵，喜可知也。次日崔生裁诗为谢曰：

胡蝶不归芳草暮，断肠秋色在深闺。

引

嫩质稜稜怯绛纱，天然容与自清嘉。

安得嬉吟重似昔，空将珠泪托东风。

崔生读至次句，认作霞如以知音属己，喜而欲狂，遂立缀一绝，以付蕙香。

霞如惊诧曰：“兄何出言悖礼，谬诞如果。夫西厢红树，崔莺之丑行也。妾虽愚笨，颇能以礼自娴。因属兄妹之称，故尔相见不避，何乃拟人以匪类，引诱以淫亵耶！”

清楚圆峤神仙侣，岂想无聊薄命人。

忽一日，有一道人，皂衣竹冠，丰神秀异，踵门请见曰：“天下将乱，预宜择地安身，吾子佳耦，须至东南千里以外，方免于祸。”崔生异其言，正欲具斋相款，顷望间便失道人地点。

上调《如梦令》

深幸云车临半夜，漫叫桃洞觅胡麻。

数日贼去，其夫晓起出门，忽有乌鸦百数，噪舞于前。其夫异之，随鸦而往，将近城濠，鸦即绕聚不散，其下有尸横仆水畔，细视之，即玉娟也。

学舞斑衣事两亲，妆台日日画眉新。

本来小莺已知玉娟前后之事，而感春怀偶，亦颇属念于生。生亦自此或谑、或嘲、或以情词挑引，遂乘晨夕之间，竟成花月期。玉娟知之，潜赋一章，以谑小莺曰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