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章 美人书(6)[第3页/共5页]

其父以县试期迩，遣人立逼回家。崔买卖犹游移未决，玄洲曰：“试事难缓，郎君速宜归去摒挡，待进学以后，无妨再来肄业。”生乃怏怏而行，及见霞如送出，几欲泪下，而玉娟亦叹恨不已。

荫荫幽径遍苍苔，有约傍晚户半开。

乌鹊桥成渡，凤凰楼乍新。

明星将烂矣，临镜莫迟留。

小莺诗曰：

少小相将并长成，海棠花底两含情。

不为寻春却遇春，海棠红映石榴裙。

寄语东君休怨寂，夜深应与月同来。

屠氏笑曰：“莫说霞如，只玉娟、小莺，与我已是齐肩。今方垂帷刺绣，故未令出见。况甥乍至，必当安闲少留几日，何必如此仓促耶！”

独玉娟心下不悦，而恋慕之意莫忘也。乃制小词，仍冒托霞如，密令蕙香持出。其词云：

姊姊mm不争差，也为东风向碧纱。

诗内盖埋没着三姊妹之名。

数百年后，复有杨家执拂伎，一双慧眼，高出须眉丈夫，无俟琴心之挑，不嫌多露之诮。以卫公之勋业，岂乏鲜艳，而他年不闻有《白头吟》者，亦不成谓非幸也！

轻拖玉佩裙裁雾，斜压金钗鬓亸鸦。

花茵上人曰：情之一字，能令人死。即不死，亦令人痴，多数闺阁尤甚。如文君私奔长卿，红拂妓之奔李卫公，则不成谓痴也。何也？彼盖以丈夫之眼，识豪杰于风尘。双瞳不瞽，臭味自投。不奔，直令豪杰气短耳；奔之，初不以后代情多也。以故其奔也，非情也，识也。

崔生戏曰：“草柔花美，愿沾玉露之恩。”玉娟回声曰：“雨散云空，岂入襄王之梦。”生即近前搂抱，玉亦半就半推，遂入阁中，解衣卸带，略尽绸缪之意。

蛱蝶爱香原惜伴，蜘蛛因巧故含丝。

喜杀功名成绩。筹办玉箫双奏。制定夜深时，相与安闲话旧。非谬，非谬。月在柳梢时候。

轻风剪剪拂罗帏，博得新愁压黛眉。

盖即用兰香桃艳之语为戏。小莺笑曰：“姊先作俑，何独嗤予！”即以绝句笑嘲曰：

大略姊妹中，唯玉娟韵致逸宕，而深于情者，故爱崔生之貌，顿涉私期。至其临风踯躅，无端颦蛾，对月盘桓，忽发展叹。又若褰帷含笑，转灯下之娇眸；伏枕邀欢，蹴被底之莲足，飘荡流荡，最得美人之情。

霞如听至会于东斋之语，即怫然怒曰：“子何乖谬不稽，以此诨话将人坑陷。夫既姻期已订，安有不顾廉耻，而潜出版斋，暮夜苟合，其淫荡如此，尚得谓之闺女哉！”

街头杨柳乍垂丝，忽被东风细心吹。

未几，值以媒氏说合，而玉娟、小莺前后于归，其人并系儒家，而蠢庸不韵，故娟、莺郁郁不对劲。玉娟尝以诗报霞如云：

其四

玉娟虽怀妒意，亦作五言诗为贺曰：

蕙香持进中屏，将欲转过回廊，忽值玉娟单独内出，乃从旁而趋。玉娟牵裾诘问曰：“观汝汲汲而行，得非自崔季文书室中来耶？”

忸捏夜深明月下，隔窗私语被人闻。

珊瑚挂镜钗十二，双坐双眠向玉楼。

玉娟看毕，心下想曰：“本来霞姊先已托意寿哥，故其回诗订约如此，吾且匿下，以阻其会。”

阿谁唤起相思梦，只为流莺巧弄声。

蕙香即乘间至外，出简以授崔生。生以霞如变约，方郁愁闷坐。乃见字即拆而视之，其上书云：

争知杨柳丝初长，却羡桃花色正妍。

自后玉娟乘间即出，与生同宿于东楼者，将及月余。蕙香以下诸婢，悉知其事，独霞、莺犹未觉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