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0章 八洞天(14)[第3页/共5页]
你道晏敖如此灭弃先人,那里生得出好儿子来?天然生个不长进之子来报他。当时制中所生的奇郎,已是十三岁了。晏敖刻吝,不肯延师教子,又不自揣,竟亲身去教他。哪知书便教不来,倒教成了他一件本领,你道是什事?本来晏敖常日又有一样所好,最喜的是打赌,经常约人在家角牌。他常日惯使铜银,偏是欠了赌帐,哪肯把好银来还?常言道:“上行下效”。奇郎见父亲如此,书便不会读,偏有角牌一事,一看便会。有一篇标语说得好:
奇郎拖延半晌,耳红面赤,不能成对。少顷,子鉴偶尔下阶漫步了半晌,回身来看时,奇郎已对成了。道是:
早看曙星稀,晚见落霞烂。
优优大哉人代出,下士一名君自招。
子鉴看了,迷惑道:“对却甚好,只怕不是你对的。我一贯命你做破承开讲,再不见你劈面立就。常常等我起家转动,方才成文。此必有人代笔。”奇郎硬赖道:“这都是我自做的。有谁代笔?”子鉴道:“既如此,你今就把本身这对句讲解与我听,风雅颂三样如何叫做四诗?诗中又如何有正有变?”奇郎通红了脸,答复不出。子鉴要惩罚起来,奇郎只得招称是晏述代作的,“一贯破承开讲,都是他所为,连前日壁上所题诗笺,也是他猜出教我的。”子鉴听罢,便唤过晏述来,指着奇郎对他说道:“彼固愚顽,不敷深责。你既如此聪明,为何替人代笔,欺诳师长?”晏述逡巡伏罪。子鉴沉吟一回,说道:“也罢,我今就将使铜银为题,要用《四书》成语做一篇八股笔墨,你若做得好时,饶你惩罚。”晏述欣然领命,展纸挥毫,瞬息而就。其文曰:
小人喻于利,悖而出,如不得已,恶可已,则有一焉,无他,曰假之也。但是有同(铜)乎?曰有。如果其甚与?曰然。斯人也,无怜悯之心,非人也。知之者,行道之人弗受;不知者,斯受之罢了矣,比其也,则曰我无事也。斯君子受之,而谁与易之?斯人也,无羞恶之心,非人也。不知者,可欺以其方;知之者,执之罢了矣。当是时也,皆蹠之徒也。有司者治之,其为士者笑之。以若所为,其交也以道,其馈也以礼,无实不详,不成享也;却之为不恭,岂其然乎?以若所为,于宋馈七十镒,于薛馈五十镒,虽多无益,不能用也;周之则可受,岂谓是与?彼将曰:如用之,其孰能知之?惠而不费,乐莫大焉。君子曰:明辨之,村夫皆恶之;亡而为有,不成得已。现在而后,所藏乎身,多寡同(铜)。如之何则可?曰:是不难。惜乎不能成方员,方员之至(铸)也,夫然后行。
晏敖走来见了此诗,不解其意,只道是训诲门生的话头。哪知附徒中倒有个聪明门生,叫做晏述,即晏子开之子,因子开新迁到这巷中居住,故就把儿子附在晏敖家里,相从晏子鉴读书。此子与奇郎同庚,也只十三岁,却非常聪俊,姿性过人。看了子鉴所题,便私对奇郎道:“先生嫌你家馆地不好,那八句诗取义都在末一字,合来乃是说‘窗槛稀烂,地板穿断’也。”奇郎传闻,便去说与父亲晓得,只说是我本身看出来的。晏敖深喜儿子聪明,次日即唤匠人来把地板略略铺好,烂窗槛也换了。因笑对子鉴说道;“现在窗槛已不稀烂,地板已不穿断,老兄可把壁上诗笺揭落了罢!”子鉴惊问晏敖何故知之,晏敖说是儿子所言。子鉴暗忖道:“不想此儿倒恁般有窍,端的犁牛之子骍且角了。仆人虽不敷与言,且看他儿子面上,权坐几时。”是以广鉴放心坐定。谁想晏敖刻吝非常,只供这一顿早粥,又不肯多放米粒在内,纯是薄汤。子鉴终朝忍饿,乃戏作一篇《薄粥赋》以诮之。其文曰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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