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三、家书抵万金[第1页/共3页]

陈操之不答，却反问：“钦钦觉得呢？”

慕容钦忱问：“那夫君是何筹算？”

……

陈操之将黄小统五人一一扶起，这五人都是风霜满面、手足皲裂，邺城至钱唐，三个月零十三天来回近八千里，风霜雨雪，路途辛苦可想而知！

慕容钦忱脸红了起来，分外鲜艳，却听陈操之问道：“上回听你说，这永寿殿的前身是宣光殿？”

燕境初定，桓温归心似箭，不肯在河北过年，腊月十七分开邺城，渡河到荥阳过年，然后正月初二便率众南行，随行的有三万晋军和两万鲜卑、匈奴战俘，这些战俘都将分赐给北伐有功将士为奴，彼时江东地广人稀，甚缺劳力，这些胡奴各各分离，也不消担忧他们会反叛，与江东女子婚配，两代以后，就会忘了他们先人是胡人而完整融入汉族血脉——

来到永寿殿，陈操之命人燃起火炉，点上长信宫灯，已有三个月不见灯火的邺宫终究重现光亮了。

慕容钦忱一向打量着陈操之，这时附耳低声问：“夫君，莫非你想入主邺宫？”这就是问陈操之是不是想篡位为帝？慕容钦忱看出来了，桓温一走，陈操之习眉头尽展，神采分歧昔日——

玄月初，王猛命姚苌攻剑岐，剑岐诸羌部落原属姚苌之父姚弋仲，诸羌部落大人闻姚苌至，皆降，王猛遂克略阳、下缠缩城，进逼清塞，张天锡遣司兵赵充哲率步骑三万与秦兵战于洪池，大败，赵充哲战死，金昌城危急，张天锡终究坐不住了，亲领步骑五万援金昌城，十月十九日于王猛雄师战于赤岸，又败，而金昌城内守军叛变，张天锡没法入城，只得领万余骑还奔姑臧，孟冬甲午日，秦军至姑臧，围城旬日，张天锡自度不能守，乃素车白马、面缚舆梓，降于王猛军门，王猛释缚焚梓，妥为安抚，送于长安，因而凉州郡县悉降于秦——

“啊！”慕容钦忱幽蓝美眸睁得老迈：“我住在这里六年了，从未传闻。”

凉州张天锡，少有文才，流誉远近，虽居甘、凉，却有江东名流的风俗，喜清谈，善雅言，重视容止风仪，两年前自主为大将军、凉州牧、西平公以后，骄奢淫逸，玩耍饮宴，荒于酒色，不亲政务，对于僚属的进谏，张天锡振振有词道：“吾非好玩耍，每游必有得焉，观朝荣，则敬才秀之士；玩芝兰，则爱德行之臣；睹松竹，则思贞操之贤；临清流，则贵廉洁之行；览蔓草，则贱贪秽之吏；逢飚风，则恶凶狡之徒。若引而申之，触类而长之，庶无遗漏矣。”是个善能文过饰非之辈——

腊月十五，桓温在邺城宴请汉民父老，清河崔氏的崔潜、河东薛氏的薛强、荥阳郑氏的郑颢、范阳卢氏的卢全、太原王氏留在北地的分支王汝，以及其他一些申明显赫的大族名流皆应邀与会，桓温病足，不能与诸人久谈，都是陈操之周旋应酬，桓温为示恩德、拉拢北地汉人大族，将表奏崔潜为齐郡太守、薛强为魏郡太守，郑颢为荥阳太守、卢全为范阳太守、王汝为上党太守，其他郡县守、令、长，皆择汉人贤者而授之，陈操之为冀州刺史、桓石虔为并州刺史、田洛为幽州刺史、诸葛侃为青州刺史，至于本来的鲜卑贵族长吏，绝大部分伴同慕容暐去了建康，陈操之向桓温建议，提拔鲜卑族中次等贵族里的贤达之士作为州郡的佐吏，如答应以安抚燕境中的鲜卑诸胡，桓温允了——

陈操之自哂一笑，回冰井台寓所用罢晚餐，便带了一队亲卫，慕容钦忱和萨奴儿也跟着，要夜入邺宫，还是是从从铜雀苑出来，这偌大的燕国皇宫故园，因无人摒挡，荒凉得极快，被积雪压折的残枝到处都是，鹿皮靴踩上去“吱嘎”直响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