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火光[第2页/共2页]

“莘月，我要拿下这斑斓国土，报你当年的知遇之恩。”

莘月的手指缓缓抚上腰间的几道伤痕，那是多年交战疆场留下的记念。

“莘月无能，愧对杨氏一族。愿彼苍有眼，杨氏先人能一雪前耻，光复门楣。”

大火三日未绝，椒房殿一夕成灰烬。

方旻一声令下，万箭齐发。莘月纵使技艺再高强，也难逃一伤。若非郎中令萧然及时赶到得救，她必定没法支撑到现在。

当年她跪在父亲杨烨书房前三天三夜，他才愿见她一面，曾经叱咤风云的忠烈侯，在瞥见她点头那一刻，像是俄然衰老了数十岁。

世人皆知邓晟名不正言不顺，高阳亦气愤地揭竿而起，莘月便举常州兵力助之。挞伐五年，在杨家军的拥戴下，高氏申明日盛，她交战四方，屡遭凶恶，但都一一挺了过来。这些伤口，都会跟着时候的流逝而淡去。

娶妻若得杨莘月，拱手国土胜封侯。

嫁与高阳以后，他们琴瑟相和、羡煞旁人，不过量时，宗子高祯便出世了。她一面在家中相夫教子，一面运筹帷幄，为父亲兄长运营战事。厥后，前朝萧氏麟帝暴病身亡，护国公邓晟自封摄政王，挟持幼主号令四方，一时天下大乱。

她微微一笑，旋身回殿。一盏盏烛台跟着她的脚步顺势倒下，火焰吞噬着丝帛和地毯，很快便伸展开来。

彻夜，是莘月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夜。她昂首凝睇皎皎月色，等候着宫外的一个信号。

静夜更深，南宫清漏声悠长。椒房殿外，保卫将士们都暴露了倦容。三日之期将至，废后杨氏仍然闭门宫中，茶饭不进。若无不对，明日中午，她便会被押送法场问斩。

她面北长跪于殿中，纹丝不动，直至浓烟将她完整吞灭。

高阳闻讯，罢却早朝，面北独坐，竟日未言。

月色入户，映照着早已弃置的金炉玉枕，杨莘月坐在打扮台前，望着镜中的皓齿明眸，兀自入迷。那容颜模糊还是当年冠绝京华的模样，即便育有一子，也只是为她的端倪之间平增几分娇媚风味罢了。

“哥哥，我与她本无姐妹情分可言，统统但听你叮咛。”

“若你决意要嫁他，今后杨家荣损便托于你一身。”

她罗裳半解，绾了畴昔待字闺中时最爱的双平鬟，青萝银纱松松地搭在双肩，暴露的肌肤光亮无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