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美人书(4)[第5页/共5页]

妾既被弃逐，何敢向君论。

自此郁郁不快，时托吟咏以自遣。忽一日，刘子重有事入城，淑独矜持罂灌圃。既而落日在山，倚扉闲望。见一秀才自船登岸，趋步近前。淑将掩扉而退，忽见其衣巾面孔似曾会过。心下恍忽深思，秀才已近身相唤曰：“小生舟行偶泊，闻说其间蔬圃有菜可卖，便是宅上否？”

永龄笑谢曰：“若蒙雅爱，不弃寒陋，岂唯剖明小女名行，便得以了结毕生。”当即唤出面谢。斯须淑出，翠减遥山，红含玉颊，向前敛衽，细述其被弃之由。

含情芳草外，系恨在天涯。

欲从绣榻效鸳鸯，翠幌先焚百和香。

两幅鲛剪顶圆，横长三尺白绫鲜。

淑正色曰：“那生系远方人，素昧平生，偶尔泊舟买菜，君何多疑耶！”子重曰：“汝无巧辩，吾已熟窥久矣。既系忘我，那人临行动何几次回盼，汝亦何消送出？况菜既卖去，得钱几枚，其钱安在？”淑无钱将出，一时语塞。

一朝看遍曲江花，复以微名附骥尾。

上绣枕

嗟乎！世之熙熙攘攘，劳形毕虑于功名繁华之间者，何一非梦？而独疑于梦之不敷信，又安知天壤间果无神女、丽娘之事，而疑其谬诞耶？

君乃妄疑妾，割绝佳耦恩。

无何，将及于归，淑忽夜梦一绿衣女，近前聘请曰：“天妃娘娘与夫人有旧，今特邀往一会，幸祈速行。”

莫说侬家西子艳，还夸萧寺遇崔莺。

三载操井臼，晨昏同苦辛。

纤影整齐挂落日，美人欲卷恨偏长。

所悲名枉陷，父母必怒嗔。

无何，已是季夏，而音问杳然。淑每感喟曰：“噫！杨郎之约果谬矣。”乃占绝句以述其愁思云：

生又问曰：“越水吴山，与卿相隔迢远，而云面善，则又何也？”淑曰：“妾亦展转深思，而莫得其故。顷自数日以来，方能省起。盖缘妾将适刘生之前夕，梦至一处，乃是琼楼玉宇，中有女子，称曰天妃。妾方进见坐定，值一秀秀士谒，衣冠楚楚，妾颇谛视。厥后见君，则衣巾面孔，悉若梦中所见，致妾一时候猜忌不定耳。然与君本日之缘，已兆于数年前之梦。信乎事由前定，非人谋所能及也。”

新裁绡觳覆牙床，几度停针未敢忙。

又有绝句三首云：

本来子重邻家有女，小字媚姑，与刘私染情密，且多厚赠，而嘱刘休崔娶己。故子重坚执为辞，而乐于淑之另嫁也。

却嫌女伴皆罗绮，翠袖须重新样裁。

更有宫词一百首，备极新艳，而原稿散失，无从传录。先是朱生家亦有牡丹一株，其色浅红，即今所谓“玉楼春”也。每岁吐花不满百朵，至是一枝抽出数茎，其花繁衍，遂稀有百，而大如盂盏，色变深红。

永龄喜曰：“方士每言儿命主有贵，夫今果验矣。”淑独愀然曰：“杨郎若未获中，或有来期。今既奏捷，岂无阀阅名姿，而肯念及濯浣之贱乎！”

桃花开日草初肥，门掩东风泪满衣。

淑至殿后一室，器皿精洁，房拢宽广，当庭玉兰一株，花正艳发。逡巡间，复为绿衣女引出前庑。

莫道妾家空过节，未逢寒食已除烟。

花落无人野鸟鸣，遍寻动静遇娉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