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5章 美人书(12)[第2页/共5页]

时方停午，士女以进香而回者，莫不断舆人庙游衍。罗绮之多，多于湖畔之柳，然皆恒脂俗粉，无一可称国色。谢生乃怀旧诗曰：

沉吟半晌，复将前诗哦咏数四，忽又笑曰：“细观诗后，明写吴山左边，则其所居只在吴山之畔矣！但不知子字之上，日杲之下，暗寓何意？”遂又凝神至暮，俄然觉悟曰：“字去子，杲去日，合而言之，得非姓宋乎？”

日来偶染小恙，欲作一诗走报，意不能就。昨闻王姓求姻，家君将有允意。郎宜速去遣媒婉恳，若稍迟一日，事即不谐矣。至嘱，至嘱。

拾得玄禽玉琢奇，一回相看即魂迷。

及至墓上，扫奠毕后，琬方倚松独立。谢生悄悄从后细窥，但见鬓旁斜插玉燕钗一只，其情势与天竺殿中所拾酷肖无二。始骇然曰：“满腹相思，正虑无从消解，岂知玉燕抛情，灯谜藏宋，即琬妹也。风放逐诞，竟至此乎！然吾闻燕者，匹鸟也；钗者，谐也。姻缘岂在妹乎！”

生即连夜至苏，以问惠卿，惠卿曰：“君但至吴江十里，拜候怡老庵尼空照，便可知矣。”

将及拂晓，即有婢女红英催唤梳洗。俄而肩舆在门，夫人出至中堂，琬亦明妆冶服，随后徐步而出。

生以幼时会后，隔别十不足年，忽得相见，但觉琬之姿容如玉，绝世无双。向前揖毕，恍忽莫措一辞。盖琬修短适合，两肩垂垂，备极娇娜之致。加以纤眉秀目，面如梨花淡白，两颐清媚，时带笑容，故生一见，惊诧欣喜，不自禁其魂之销而意之荡矣。

遂遣人至苏，接生到家完聚。厥后生以兵部主事，历官至太常寺卿，告乞终养至家。

莫道故意抛玉燕，宁烦拾句寄幽思。

言未绝，曹春已将巨斧照头一劈，岂料斧才及项，铿然一声，即见火星进起，而如有物隔住。春亦失惊曰：“汝岂不该死于刀斧之下耶！”乃揪生衣领，双手一掇，投入江中，遂回身持斧杀琬及英。

所嗟妆台畔，孤单不如尔。

尼亦黯然变色曰：“本来是一宦家蜜斯，乃遭此危辱，可惜、可爱。但荒山虽可暂避，而以僻处郊野，时有棍徒骚扰，只恐蜜斯如此容色，不能免祸，何如！”

候至郡守去后，生始入谒。宋翁一见，欣然联袂进内，命与夫人见毕。

一见潘郎即有情，涌金便是琴台路。

叩首寄复馨卿道，早赐佳期慰病中。

成双拆散皆天意，脉脉春情只自知。

苏暗仲见生褴褛之状，惊询其故。生不以实告，饰辞游学被劫，暗仲急命换衣，再三安抚曰：“贤甥既至，此地亦文学之薮，无妨久住肄业，毋得望云增感，即作返棹计也。”

其人迟疑不安，起家逊坐，因谓生曰：“敝居天涯，很有园亭花木之胜，如不见弃，愿乞屈驾一观。”

自向花前见玉容，神魂一半逗墙东。

琬亦意极凄怆，吟朱淑真诗以答生曰：

其子曹亥，色鬼也，爱琬姿艾，以身遮救曰：“儿将三十，尚未有子，此女娇小堪怜，愿乞留之。”春亦见琬貌美，踌躇未决。

后有山阴徐渭，为赋宋琬诗曰：

是夜红英又潜出，告生曰：“蜜斯以婚事不就，时候堕泪。顷已命妾清算金珠，约于次夜随郎逸去，不识郎能买舟作远遁计乎？”

红英微微含笑，袖出寸楮以付生曰：“深闺无穷意，全在数行中。”生展而读之，其书曰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