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伐木[第1页/共2页]

“这……”刘弘一挠头，“我们四个原是明月峰弟子。十年前浮玉真人除妖陨落，临终将我们拜托给师尊。说来，我们都不算他端庄收的门徒。”

“去吧！”

见宋词安神采微动，他又道：“外人道师尊冷情，我倒觉这般甚好。他从不拘着我们修行……”

宋词安上前躬身施礼，声音清润：“师尊。”

可现在呢？宋词安扯动干裂的唇角。这哄人的把戏不但没带来半分气运，反让他摊上这么个师尊！日日砍木砍樵，与杂役何异？说甚么仙道修行，清楚是变着体例磋磨人！

一座飞檐翘角的二层楼阁巍然耸峙于院落正北。檐下悬着的墨色匾额上，“忘忧阁”三字笔走龙蛇，即便相隔数丈亦觉气势逼人。

宋词安低头看了看本身的脚尖，那边沾着一些草尖上的露水和新奇的泥土。

宋词安抚平袖间褶皱，也抚平了心头那点波纹，沿着来时的石阶，一步一步踏碎了满地晨光。

这哪是仙门修行，清楚是杂役苦工！

宋词安初度踏足此地，行动安闲地沿着石径前行。忽而，一阵无形的樊篱阻住来路，仿佛撞上一堵透明的高墙。他身形微顿，眼底闪过一丝惊奇，旋即又规复成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。

宋词安不会御剑，只得踏着山径徐行。待行至亭前石阶，方才看清此中风景——

山风掠过，将他额前微湿的碎发拂起又落下。方才登山时的薄汗，现在已被青松峰的秋凉渗入。

方卓捧着泛黄的羊皮卷轴仓促而来，褶皱的皮面上朱砂咒文班驳如血。那所谓"逆天改运"的陈腐秘术，成了他最后一根拯救稻草。彼时他咬破指尖布阵的模样，活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。

宋词安虽不解其意，仍顺服地抬起右臂。忽见白影一晃——

“来观云亭。”

山风掠过，将刘弘一未尽的话语吹散在松涛里。宋词安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，如有所思地拢了拢衣袖。

师尊清冷的声音自符中流出：“本日起，每日于后山伐松二十株。”

忘忧阁静卧于青松峰东北隅，苍劲的古松与缥缈的晨雾将其环绕此中。天井开阔，布局清雅，青石小径如游龙般蜿蜒其间。

现在，他拖着滚烫的病躯，尽是血泡的掌心紧握斧柄。淡薄的灵力在经脉中艰巨流转，每挥一斧都似在剐蹭骨髓。

山风穿过空亭，铜铃轻响。

山风拂过松梢，沙沙声中，一道清冷如玉磬的嗓音随风而至：

“伸手。”

待宋词安宁神再看时，师尊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，仿佛方才的探查从未产生。唯有腕间残留的些微凉意，提示着那瞬息之间的灵力交汇。

待到砍完最后一株，丹田早已空空如也。夜间打坐规复的灵力，堪堪只够次日砍木之用，哪不足裕精学习为？

正欲寻斧，忽闻院别传来二师兄的轻唤：“宋师弟可在？”

忘忧仙君素衣如雪，身姿若修竹临风，泼墨般的长发半绾半垂，在腰间逶迤成一道流泉。

“师兄入门时，可曾砍木？”

宋词安眸光微敛，远眺山腰间那座小巧八角亭。薄雾环绕间，虽辨不清檐下匾额题字，却模糊可见青灰瓦片上流转的晨光，以及亭中那道遗世独立的苗条身影。

他相背而立，指尖轻抬，正引着几只山雀在掌心翩跹啄食。晨光穿过亭角铜铃，在他周身镀了层昏黄光晕。

宋词安眸色微暗。他来此足不出户，日夜苦修，何来触怒之说？除非……那人厌的，本就是他这小我。

死水般的表情终是出现波纹。宋词安想不通，这般砍木究竟有何深意？除了消磨工夫、摧折病体，他实在看不出半分修行之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