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场边的乏力影[第1页/共11页]
晚风掠过藿香丛,万千叶片翻转时,银霜连成活动的河,与药柜上的太子参、陶罐中的谷芽、石臼里的佩兰,在暮色中变成一味最和顺的药——这味药里,有处暑的暑气与清气的私语,有谷场的稻香与沟渠的潮气的和解,更有医者在草木叶脉间读懂的、关于人体与天然的,最本真的共生之道。
处暑的日头悬在谷场西檐时,叶承天翻开盖着竹匾的粗布,七枝云台藿香正躺在新晒的稻壳上——茎秆挺括如青竹,中空的髓腔对着光看,竟像条贯穿六合的秘道,内壁凝着层薄如蝉翼的银霜,那是谷场沟渠的潮气与中午暑气在叶背结成的晶露。他指尖轻叩茎节, Hollow 的反响惊起几只藏在叶腋的绿豆蝇,翅影掠过叶片时,后背的银霜便簌簌扬起,在光柱里浮成藐小的雪,恍若把全部暑湿天的浊气压在了这层微光里。
当最后一缕落日沉入云台山,药园的草木在暮色中归于喧闹,唯有白扁豆与藿香的根须仍在泥土下悄悄胶葛。叶承天晓得,明日凌晨,医馆的木门又将被叩响,带着新的病症与期盼。而园中的草木自会遵守时节发展,在春生夏长、秋收冬藏的循环里,持续谱写人与六合共振的千年长歌——那些固结在露水里的医案,摇摆在花穗间的丹方,早已超出了草药与病痛的边界,成为雕刻在光阴里的,永久的治愈诗行。
草绳在指缝间解开时,粗麻布衫沿着腰间滑开,两道深紫的勒痕像新犁过的田垄,在晒成麦色的皮肤上格外触目——那是谷筐的竹篾在血肉里刻下的印记,边沿泛着青肿,像被暴雨泡胀的稻根。叶承天望着紫痕的走向,俄然想起晨露里的谷芽:处暑当天收的稻种,经铁锅微炒后,芽尖刚好弯成45度,恰是脾经从胃脘走向脐周的循行角度,恍若六合在草木萌发时,就为劳作者的腰腹伤患备好了药引。
药汁滤入粗陶碗时,叶承天俄然发明浮在大要的藿香叶,后背的银霜正跟着热气垂垂熔化,在汤面上构成藐小的旋涡,竟与患者舌苔上的黄腻苔斑一一对应。他俄然轻笑,这草木与人体的照应,那里是医者在用药,清楚是六合通过茎秆、须根、露华,在给困于暑湿的脾胃写一封和解的信——信里的每一个字,都是阳光、水汽、谷香刻在茎叶上的暗码,等着懂的人,在煎药的青烟里,读出燥湿相济的诗意。
末端,他从竹筐里拣出几枝带花的藿香与新奇佩兰,茎叶相缠时,四棱的藿茎与椭圆的佩兰叶竟拼成了脾胃的象形图。“藿香通脾经之郁,佩兰化胃腑之浊。”他将草药放入陶钵,捣杵落下时,叶片碎裂的声响混着谷场传来的打谷声,在诊室里织成一张燥湿的网。农妇看着陶钵里垂垂排泄的青碧汁液,俄然想起连日在水田里哈腰割稻的凌晨,裤脚沾满的泥浆与现在草药的气味,原是同一片地盘上发展的湿与燥,在医者手中,终成了调和的药引。
敷药毕,她起家清算衣衿,谷芽药膏的残迹蹭在草绳上,竟与绳结里的稻壳碎末粘成一片,像给这根劳苦的草绳绣了朵不会谢的谷芽花。叶承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腰间的紫痕在药膏的覆盖下若隐若现,俄然想起方才炒制谷芽时,灶膛里的火星子溅在芽尖,将天然的温热封进了这味药里——本来草木的疗愈,向来都是顺着六合的长势,就像农妇收割时顺着谷穗哈腰,医者用药时顺着经络行舟,在最贴合物性的和顺里,让伤痛与草木的精魂悄悄共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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