拜祭药王庙之药祭怀山药[第1页/共2页]
“孙真人当年在太行采药,专寻长在红胶土里的山药。”张道长的拂尘轻点山药顶端的芽眼,那边还沾着半片卷曲的枯叶,“您看这芽苞向左斜生,恰是‘左升右降’的医理具象。《令媛方》里治虚劳的‘薯蓣丸’,必用怀州垆土所产,说其得土气之厚,能固中焦如砥柱。”
当晨雾渐散,山药大要的红胶泥在阳光下闪现出深浅不一的赭色,像一幅天然的本草舆图。叶承天俄然明白,前报酬安在祭奠中如此器重药材的“母土”——那不是简朴的泥土,而是六合孕育本草的暗码,是一方水土与一味药材千年磨合的左券。就像现在他掌心的红胶泥颗粒,每一颗都藏着阳光、雨水、风霜的影象,藏着孙思邈踏遍太行的萍踪,更藏着中医药“道地”二字的真正重量。
五斤重的山药横卧瓷盘,如同一截未经砥砺的玉柱,根须在红胶泥裂隙中若隐若现,好似古舆图上蜿蜒的河道。叶承天记得在国度博物馆见过的唐朝陶俑,药童背负的竹篓里,便插着这般粗短多须的山药,俑身衣纹上还刻着“补不敷,长肌肉”的隶书——那是《神农本草经》对山药的赞语,现在正跟着指腹的摩挲,从千年之前的竹简,渗进面前带着体温的药材。
素色麻巾的草木香里,混着如有若无的柏脂气味——那是千头柏的精魂,在晨露中悄悄复苏。叶承天的拇指碾过山药大要的红胶泥,颗粒间嵌着的藐小石英砂硌得指腹微疼,却俄然想起《唐本草》注疏里写的“怀州山药,土坚而润,得土金之性”。这产自温县垆土的山药,连裹着的母土都带着奇特的赭红色,仿佛太行山麓褪下的一截肌肤,被光阴揉进了本草的肌理。
母土上的本草暗码:
当怀药遇见唐仪
叶承天俄然想起三年前在日本汉方馆的见闻:那边的怀山药切片用金箔包裹,标签上写着“唐山药”,却不知真正的道地药材,连附着的母土都藏着暗码。他指尖划过山药断面,新奇的断口排泄透明黏液,在麻巾上留下淡淡的痕印,竟与《令媛方》残卷里“滋阴者,当取其黏”的眉批暗合——前人观物之细,早已将药材的形、色、质、味,化作了治病救人的钥匙。
手指抚过山药顶端的芽眼,那边正排泄一滴晶莹的汁液,在红胶泥上滚成小小的珍珠。叶承天俄然感觉,这不是简朴的药材,而是太行山脉写给人间的情书,是孙思邈留在光阴里的药引——当当代人的指尖触到这带着母土的本草,千年之前的医者仁心,便借着这一抹红胶泥的温度,悄悄叩响了古人的心扉。
红胶泥里嵌着的小石块引发了他的重视,那是太行山特有的青石碎屑,棱角处还带着被流水冲刷的陈迹。这让他想起《唐本草》“诸药所生,皆有境地”的结论:温县地处黄河与太行山之间,黄河水的温润与太行山的刚毅在此交汇,才孕育出这般“禀性中和,补而不滞”的山药。就像面前的药王庙,坐落在“地天泰”的风水宝地上,连药材都带着六合交泰的灵气。
供案上,山药与其他三大怀药相映成趣:武陟牛膝的银须指向八方,沁阳地黄的虎魄色流转中焦,博爱菊花的十二瓣护持四旁。而这株带着红胶泥的垆土山药,好似坐镇中心的“君主之药”,以厚重的土气,统摄着四方本草的灵气。叶承天俄然想起《黄帝内经》里的“中心生湿,湿生土,土生甘,甘生脾”,本来面前的供案,早已在无认识中,摆成了人体脾胃的微观宇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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