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三、天涯可处无芳草[第2页/共3页]

支法寒也是个清谈爱好者，便引三人去他的衣钵寮坐定，烹茶待客，旁听陈操之与王忱、王恭辩难——

王忱见王恭受挫，便迎难而上，与陈操之辩“道与名”、“六合不仁”、“知者不言”，关于这些玄义，陈操之之前与谢道韫、范宁、谢玄等人辩析得至矣尽矣，王忱如何能是陈操之的敌手，前前后后辩了小半个时候，被驳得哑口无言，与王恭二人丧然出门——

陈操之在建康过了端五节，便带着慕容钦忱和小仲渝回钱唐，他此前曾派人回陈家坞送信，让葳蕤、道韫她们不必赶来建康，免得驰驱劳累——

四月二十九日，秦主苻坚遣丞相长史席宝前来姑孰祭拜桓温，然后再至建康觐见天子司马昱，献上宝马乐器等礼品，再申和议，表示愿各守边疆，互不侵犯——

支法寒连称“耳福不浅”，说道：“久不闻陈施主辩难，未想词锋更见锋利，本日对这两个少年名流，可谓是牛刀小试。”

陈操之道：“空谈何益，徒费口舌。”

王恭是聪明人，晓得陈操之意有所讽，低头不语。

王恭答道：“服散则神明开畅，如何不平！”

王恭道：“鄙人就以《离骚》向陈刺史就教——‘余以兰之为恃兮’，这个‘兰’何指？”

少年王忱恼了，大声诘责：“陈刺史鄙视我？”

王忱大怒，却又不敢发作，只是大声道：“那好，我会信守承诺，但陈刺史若输了，也必须绝口不再谈玄。”

陈操之含笑道：“那是天然。”

陈操之道：“孝伯喜读《离骚》，可知屈子著《离骚》之主旨？”

王忱恼道：“陈操之傲慢，我定要聘请玄辩名流波折之。”

……

昔日范宁范武子与陈操之谈及江左民风，说道：“王弼、何晏之徒，蔑弃典文，幽沉仁义，游词浮说，波荡后生，使搢绅之徒幡然改辙，乃至于礼坏乐崩，中原颠覆，遗风余俗，至今为患，桀、纣纵暴一时，适足以丧身覆国，为后代戒，岂能回百姓之视听哉！故吾觉得一世之祸轻，历代之患重；自丧之恶小，迷众之罪大也！”

王恭去而复回，问陈操之道：“鄙人另有一问，林公何如长史？”

陈操之对魏晋以来的玄风骚弊虽不以为如范宁所说的这么严峻，但也感觉上层官吏无所事事、服散清谈是必然要改正的，当年范宁因为悔恨正始玄风，以是对老庄之学下了很大苦功，要驳斥老庄玄学，起首必须对老庄玄学有通透的体味，这叫作以子之矛攻子之盾，但范宁的职位和名誉尚不敷以改正时俗，而陈操之现在名声显赫、职位高超，又且以玄辩闻名，他现在就想着能改正江东虚幻夸大的学风，本日要以玄辩佩服王忱、王恭将是第一步——

离东安寺回建康，王忱、王恭二人一起上但觉六合苍茫，平生未受此波折——

……

王忱、王恭固然都只是十六岁少年，但魏晋人早慧，十六岁已是成年，王弼当年十六岁就已是名动洛都的大名士，以是陈操之并没有轻视这二人幼年，他要操纵本身的学问和经向来佩服此二人，王忱、王恭能够说是士族后辈中的俊彦，在后起之一辈当中很有影响力，先人有诗曰“三蒲月明临阚泽，百千人众看王恭”，这个王恭很驰名誉，也是东晋驰名的美女人，有清露晨流、新桐初引的佳誉，若能逼得这二人毕生不能谈玄，那对江左玄风无疑是一大停止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