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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章 圣裔千金(女主登场)[第1页/共4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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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此时,园后俄然走来一名侍女,见了阮元及孔家父子,忙下拜道:“老爷、少爷,阮大人,方才蜜斯听闻家里来了朝中高朋,是个饱读诗书的学问之人,想着过来一见,不知老爷是否应允?”

孔蜜斯还是安闲,道:“阮学使,这《连昌宫词》上面几句是甚么,可否念来听听?”

阮元天然不会在乎,便跟着孔家三人一同分开了书房。一起之上,想到这日学问之上,群情颇多,心中也自温馨。他夙来好学,特别乐于和一样富有才学之人交换,言及通俗之处,更是常有久旱逢甘霖,伯牙识子期之感。

孔蜜斯却道:“我为何要填上这四句?即便空着,不也很好么?”

更何况,这一日和他切磋学问的,还是个知书达礼的妙龄少女……

孔璐华却又问道:“阮学使,小女不知考据之事,却也深知‘言必有据’四字。想来阮学使也是言而有据之人了。只不过阮学使方才,也是先听了小女之言,再从野史当中,寻得根据,相加润色。如果旁人晓得了这一番起因,说阮大人不过为了逢迎小女,故作妇人之见,算不得真学问人,却又如何?”话虽如此,可阮元借着室内点点日光,看着孔璐华双眸时,只觉她安闲高雅之间,又垂垂多了一份和顺,想来也是对本身之前的言语颇多承认了。

孔璐华也走上前来,敛衽相拜道:“阮学使学问深厚,本日得蒙指教,实在令小女受益匪浅。本日与阮学使扳谈,不觉间言语多了些,还望阮学使不要见怪。”

孔璐华道:“阮学使,这列女传之事,我也曾有所耳闻。迩来府县所称列女,大略是守节不嫁,亦或偶遇贼盗之事,慷慨就义之人,其情可悯,却和才学见地无关啊?”

阮元想着这原是一句谦辞,并未在乎,只相对回拜过了。孔宪增深知女儿心性,倒是清楚,本身这个女儿一贯冰雪聪明,更兼幼习诗礼,动静皆有仪度。可她内心深处却自有一种傲岸之态,特别不喜旁人巧舌令色,如果来人随口巴结,用各种溢美之词对付一番,常常被她层层深切、寻根问底,直至哑口无言,自惭形秽,而她却绝无不尽礼数之处。此番与阮元诚恳相对,自是承认了阮元的才学。

孔宪增也点点头,一行人便又入内,孔蜜斯走到书迹之侧,悄悄说道:“这几幅字,是当日小女偶得《长恨歌》与《连昌宫词》,一时信笔而作,其间中意的字句,便多录了些。偶有所思,便又自作一诗,列于其侧。并且我这首《读长恨歌》,只写了上一半,学使所见,应当不全。却不知这半首诗里,学使是如何看出‘出于人上’之意的?”

这首诗阮元早在少年之时,就得蒙母亲林氏传授,是故说来不难,道:“回孔蜜斯,上面四句乃是‘开元之末姚宋……’”这句最后是个“死”字,阮元感觉孔府临丧,直言不雅,便直接略过,续道:“‘朝廷垂垂由妃子。禄山宫里养作儿,虢国门前闹如市。’若填上这四句,这一轴想来是能够写全了。”

想到这里,阮元也道:“回孔蜜斯,实在这观点深浅,是否符合贤人之意,与男女并无干系。是故野史当中,男人有奸臣佞幸之传,女子亦有列女之传。青史批驳,在作为不在男女。”

想到这里,孔宪增也不由暴露了几丝笑意,道:“阮学使,本日天也不早了,府中想是已经筹办了晚餐。若阮学使不嫌弃,我等便一同前去用餐如何?只是家中持服未毕,是以只要素宴,还请阮学使包涵。”

但阮元对此,却早有筹办,对孔宪增道:“孔先生,此中掌故,如果未精于史事之人,倒是不知。鄙人少时对两唐书均有体味,是故其间旧事,实在是晓得的。”回转过来,对孔璐华道:“回孔蜜斯,若论唐朝史事,其底子在于两部野史,《旧唐书》与《新唐书》,这两部野史当中,杨贵妃也都是有传记的,鄙人读书时,这两篇传记也自一一看过,其间并无杨贵妃持国乱政之语,亦无杨贵妃黜贤用奸之句。两唐书中,对杨氏一门骄奢之态,很有微词,但即便如此,这些话针对的是杨国忠、虢国夫人之流,却与贵妃无干。至于长生殿上之语,鄙人亦听精于史事的朋友说过,长生殿在骊山温泉,而唐明皇巡幸骊山,凡是不在七月,想来这句话是乐天公误听人言而至。世人不读野史,妄作揣摩,竟觉得李唐式微之事是杨贵妃所为,倒是错了。蜜斯之言,自与野史相合,深得先人原意。是以鄙人之前有言,蜜斯见地,出于人上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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