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永以为好[第1页/共4页]
落日余晖照在他脸上,映出夺人光彩,令她错觉这一刻世上统统光辉都落入他眼底。
夺目标玄色轿车驶近她,有人撑伞上前,似在死力劝说甚么。
和顺的小花猫,变成这活生生会吃人的黑豹,这便是他眼里的更好……念卿好半天说不出话来,看看张牙舞爪的小豹子,又看看那趾高气扬的男人,呆了一刻,终究笑不成抑。
四少却只是渐渐地抽着烟,神采里略有倦意,也看不透他在想些甚么。老仆人猜想,大抵是在等甚么人,但是又不像……四少已在这背静的转角处站了好久,只是抽烟和瞧着远处海面入迷。如果等人,人家来了也找不着他。老仆人望着那落寞身影,见海风吹动他灰色大衣下摆,内心无端一阵难受,想来四少还是不舍得走罢。
“有多奇特?”桂珍随口问道。
第三声汽笛响起,轮船缓缓离岸。
找得将近发疯的侍从终究远远瞧见她,忙不迭让司机按响喇叭,本身撑伞下车,疾步赶了上去。司机只怕沈蜜斯没看到,一个劲将喇叭按得惊天动地。
霍仲亨却没有耐烦管她笑甚么,“快起来,懒女人,另有好东西给你!”
远了,终究远了,想再瞧得清楚一些,却只是越来越远……念卿不肯眨眼,怕一眨眼就再看不见这身影。但是面前统统终究恍惚,一点泪,凝在睫间却不肯坠。
那远去背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矗立萧洒,不似走在凄风冷雨里,倒似走在衣香鬓影间。
她的泪水坠落他掌心,又排泄指缝,温温热热,酥酥痒痒。
“念卿。”薛晋铭张口,终究唤出这个名字,却只喃喃在唇齿间,几近无声。
薛晋铭到舱里搁了行李,出来见船已掉头,一时却未驶远,只等遁藏另一艘入港轮船驶过。而方才挤在舷边恋恋不舍的人们已忙着对舱室陈列抉剔评点,岸边送别的人早已散去。薛晋铭闲闲将手插在大衣兜里,倚了雕栏看海面起伏,看船缓缓掉头驶向南面。
老仆怔住,撑了伞立在原地,看他孑然一身走进风雨里去,一步步过了闸口,登上舷梯……那一袭灰色大衣的修削身影,裹了蒙蒙雨雾,就此行得远了。
“四少,船快开了。”老仆人一手提了皮箱,一手替薛晋铭撑着伞,忍不住低声催促。最后一批搭客也已登船,入闸口垂垂没有了人,海员都已回到船舷口,只品级三声汽笛响过,便可锁闸开船。大抵四少已是最后一名未登船的搭客,老仆人再是不舍也只得催促他解缆。
高跟鞋的声音一起从楼梯上传来,直到书房门口停下。
念乔下午来时沉着脸,直上二楼找念卿,却被桂珍挡下,说夫人早上出门着了凉,这会儿还在歇息。见念乔面色不豫,桂珍便笑着打趣道:“这是如何了,又同程公子吵嘴吗?”念乔咬唇,从手袋里取出个叠得四四方方的东西掷在桌上,闷声仍不说话。
“仲亨,我不明白。”她抬起泪眼望住他,“已经是最好的成果,为甚么还如许难过?”
桂珍猎奇拿来一看,倒是张半皱的报纸,展开只瞄得一眼,顿时变了神采。那上面鲜明一张夺目照片,恰是戎装的督军和一身男装的念卿。底下粗黑大字的题目写着“气短但是真豪杰,情长毕竟小后代”——饶是读书未几,桂珍也读出这句话里浓烈的讽刺。
他孩子气的愤怒终究引得念卿破涕为笑,笑里仍有眼泪扑簌簌落下,却已不是悲泪。
这不成思议的感受,或许便是他们所谓的爱了……霍仲亨一时喟然,只将念卿紧紧拥入怀中。她柔嫩长发在他掌下散开,凉凉滑滑似青色缎子,握在手里有一种安恬的感受。壁炉里偶有火星爆开的轻响,除此只要一室宁定和她细匀悠长的呼吸。她就这么蜷在他怀里,垂垂沉寂睡去,睫毛下还凝着一点泪珠。他将她抱到床上,行动极轻缓,似捧着一朵盛开在掌心的睡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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