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何许何处[第3页/共4页]
“不消了。”念卿抬手将绾好的高髻拆散,特长帕擦去唇上猩红,对一脸茫然的萍姐莞尔笑道:“明天我不想扮装。”萍姐惊诧,“但是早晨有宴会呀,许副官说是好大场面,督军叮咛要好好筹办的……”念卿笑而不语,径直翻开衣橱,取出常日绝少穿的一套衣服。
仲亨很忙,表里压力集于一身,想在她身边多待一刻也不能。念卿欣然笑笑,看一眼镜中妆容,却觉唇上猩红刺目,显得肤色更加惨白。萍姐手巧,已用一枚珍珠夹子将她高髻绾起,衬上茶青丝绒旗袍和银狐披肩,端的冷傲崇高――可这不是她想要的模样,她不要再被冠以艳妓之名。
“念卿,那些都已畴昔,与我们再无干系。”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唇,不让她再说下去。
很长一段时候里,她不爱同母亲说话,一度与母亲疏离如路人。
母亲曾经觉得,留在被鸦片烟雾覆盖的家中,日复一日过着绝望的日子,无异于等死。因而赴丧途中,与汉弥顿先生在火车上的相逢,便成了她独一可见的救赎。念卿唇边有淡淡笑容,似水面波纹漾开,“汉弥顿先生是在东方观光多年的探险家,他在江南水乡的拱桥上偶遇我的母亲,因而爱上她,追随她从江南回到这里。”
她抬起手给他看,这只手纤细惨白,表面极美,只要凝神细看才气发明指间淡淡疤痕。
伤口或扭曲或班驳,有割伤亦有裂伤,时隔数年疤痕仍未淡去。即便肌肤伤痕能够抹平,心上的陈迹却已不成消逝。霍仲亨抓住她的手,悄悄握在掌心,似握紧她的过往和伤痛……这些旧伤痕他是重视过的,混迹风尘的女子大多出身贫寒,他只道是她幼年劳作的陈迹。
楼梯上行动声声清脆,霍仲亨抬眼看去,见一个飒爽美人亭亭走下楼梯,竟穿了全部男装,裁剪精美的红色条纹小洋装,既有英挺之气,又恰到好处地勾出曼妙身廓。她一头乌黑卷发齐齐梳拢向后,绾做简练低髻。素颜不染脂粉,生就一段风骚。
霍仲亨再说不出话来,低头便吻了下去,将那温热苦咸的泪水一起吻去,舌尖心尖都是涩涩甜甜。念卿哽咽着想说甚么,他却刁悍地封住她双唇,不准她开口。如同烧毁那起案件与她的关联――残旧的统统,他要十足抹掉,再重新给她一个天下。
四少,念及这个称呼还是温软,齿间呢喃似梦话。
她仍然没有反应,他抬起她脸庞,却见她双目紧闭,泪水涟涟而下。
“念卿。”他又唤她,贴在她耳边低声说,“不要紧,这些都不要紧。 ”
兵变风波震惊天下,内阁为之色变。霍仲亨先斩后奏,与北平公开分裂,处决了行凶日商,勒令城中日本商会报歉,令日本人颜面扫地。一时候公众激越称好,驰驱支撑,同时却也忧心忡忡,一怕北平高压弹压,与霍仲亨兵戎相见;二怕霍仲亨野心过大,既已宣布三省戒严,下一步便是独立也不奇特。如此一来,兵祸复兴,其他诸省军阀必然师法霍氏独立,届时又将重现盘据混战之祸。现在,霍仲亨是进是退,是战是和,已成表里存眷之核心。
念卿将猫抱到地上,淡然起家换衣,始终未看那花束一眼。
报纸上白纸黑字,写那中国养女的监护人,一名受人恭敬的雕塑家,被一把刻刀割开喉咙,死在了本身的事情室里。当时只要他的中国情妇和情妇的女儿在场,差人拘系了这两个女人,根据现场证据鉴定情妇是凶手,终究无罪开释了情妇的女儿――被那雕塑家美意收养的中国少女。固然凶手当庭认罪,很快因伤寒死在狱中,可外界始终以为真帮凶手是那名刻毒的少女。
请收藏本站:m.kuxso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