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风流看遍[第3页/共4页]

每当她看不过那些污言秽语，他总笑说，文人堕节，盗犹不及。可这毕竟关乎他堂堂督军的名誉名誉，再是萧洒，也没有人会拿本身的名节做笑谈。

推开小书房的门，霍仲亨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张不知哪天的旧报纸，大抵是她顺手扔在中间的。“人家看消息，你看旧闻。”云漪笑着搁了托盘，侧首去瞧那报纸，却见上面鲜明印着幅讽刺漫画：一个蓄着八字胡，面庞凶恶，头戴白缨弁冕的将军，手中煞有介事地举着枪，枪口却插着朵红玫瑰，模样夸大风趣。

云漪懒洋洋陷在躺椅里，一脸厌倦，动也不想动。

云漪笑起来，她同霍仲亨活力，在旁人看来竟是为了薛晋铭么……若说做恋人，薛晋铭确是最好的人选，那样体贴又风骚，只是少了些男人汉的顶天登时，一定配得起方洛丽那般率真的女子。云漪感觉可惜，不觉叹了口气。

听着他脚步声拜别，云漪久久垂眸，不语不动。

云漪睨他一眼，当真背给他听，“说你豪杰气短后代情长，罔顾家国之重望，溺红粉之温香，缠足闺阁之前，踯躅南北，意气低沉……”

走到楼梯口，霍仲亨忽想起雪茄盒忘在了书房，便折归去拿。许是下认识地挂怀，不由放轻脚步，缓缓走近门口。

见云漪还是没有反应，她又叹口气，“归正迟早你也得晓得，不如

彼方有风月连环，他自有顺水推舟。

倒是霍仲亨始终泰然处之，仿佛事不关己，只当笑谈。

“你的情意我晓得，但是云漪，你有你的本分，既然跟了我，便要学会沉默！”霍仲亨声色陡峭，不带一分喜怒，字字说来却如三九寒霜。云漪悄悄放下杯子，垂眸敛眉，让他看到他想要的沉默。

她回过身来，唇角犹有笑意，胸口短促起伏，倒是冷冷睨了他，“恩客，有何叮咛？”

霍仲亨靠了椅背悄悄看她，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。

当日阴差阳错算漏一分，叫她遇着他。

这话可把陈太吓一大跳，还好云漪立时接口道：“都一样的内容，我都能背了，有甚么都雅？”

“是。”她暴露一点笑容，恰到好处的婉约，似无数次砥砺后的完美。

流言当前，他又何尝不是无可何如。

他不是别人，是阿谁用手帕悄悄擦去她一手血污的男人。

她本不爱戏曲，因他喜好，克日才学着哼几句。此时细细袅袅，断断续续哼唱来，倒似感喟普通，听在他耳中，心头却似风过水面。

薛晋铭与方洛丽订婚……云漪怔了下，想起那早晨言语爽利的方蜜斯，不由会心一笑。

或许云漪也具有她最恋慕的东西――薛晋铭的沉沦。

“饭后再喝茶！”

“少抽些烟，熏坏了嗓子可费事。”陈太特长扇了扇，嫌恶那烟味，还是笑着说，“闷了这么几日也不出门逛逛？”

“别拿你们洋派的端方难堪个呆板老头！”霍仲亨大声抱怨。

克日的报纸上连篇累牍都是抨击他的动静，直指他拥兵自重、沉迷美色、罔顾大局。北平当局三番四次来电催促他南下征讨，都被他以军需匮乏、军队伤病严峻为由，硬给迟延下来。明面上的冠冕堂皇，却堵不住底下的流言流言。那些进犯他的报章大多背后受政敌教唆，言辞极尽暴虐，内容不堪入目。

只是，比起小我名节名誉，总另有更首要的东西值得保护。

云漪端起已变冷的咖啡，缓缓地喝，手腕的微微颤抖到底出售了她的心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