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章 冷暖自知[第2页/共3页]

展龙却低头咬住那青年耳廓，磨牙普通错动，缓缓道:“由不得你。”

墨先生道：“由副将林武……暂代。”

胡不归遂下了决意，用一双星眸笔挺望他，低声道：“爹爹，我全已晓得了，你莫再瞒我。”

求学谷结界重重，凡人难近，这三年却因申明鹊起，谷外垂垂堆积人群，构成了小小村庄。

胡不归在求学谷外跪了七日七夜，夏桐生不过是于心不忍罢了。

胡不归便替他说了：“现在我总算看清楚了，归根结底，你不过是个为一己之私，卖友求荣的小人。”

斩龙门人闻讯也仓促赶来，瞧见这少年时，不免苦笑道：“胡公子，你这是何必……”

二人相对无言，胡岩风半卧，胡不归静坐，相互寂静很久。

那门人三年前随众前去东极洲，对此事也晓得一二，胡岩风所作所为当然可爱，这少年却委实无辜，目睹昔日同少掌门、灵罴金雕一起作威作福的小霸王现在忍辱负重跪在谷前，不免又解恨又顾恤，只得安抚他几句，将胡不归原话带入谷中。

“不归……”胡岩风凄声道，“我……对不起你。”

胡不归心头一惊，三步并作两步突入内房，便见到胡岩风面如金纸，紧闭双目，躺在素锦的被褥当中，黑发披垂，仿佛一抹眨眼便要溶解的冰雪残痕。

胡不归又是兀然一笑，低声道：“爹爹，幸亏你挽留我。”

胡不归嘲笑道：“来便来了，不过是训戒催促，还要小爷去驱逐不成？”

胡岩风低声一笑，便牵涉伤口，挣动间胸膛窜起烈焰，本日这炙烤却仿佛更加狠恶，自皮肉到五脏肺腑，尽数被烧作焦炭普通，炽烈难忍。他应道：“既然晓得，何需再问。”

胡不归幼时念过的字字句句，现在皆如拷问。

那少年约莫十*岁模样，生得气度轩昂，头戴白玉冠，身着乌黑华服，外披银雪锦缎的披风，更衬出几分兰芝玉树的气象。他任由侍从将青鹏牵走，袍摆轻扬时，旋身离了灵兽园，大步朝后花圃行去，一面朗声问道：“父王身材如何？”

他顿时呼吸一滞，面色愈发灰白，只带着些许惶恐，用力抓紧胡不归的手背。

胡岩风低声感喟，胡不归字字句句，仿佛洞彻贰内心普通。

胡不归自青鹏背后一跃而下，昭王府侍卫、主子齐涌而上，齐声道：“恭迎世子回府。”

胡不归轻声笑道：“他倒说得好听，护法左使的职责交给谁去？”

他嗓音恍惚，落在胡不归耳中不过几个气音，那少年便从善如流应道：“是我，爹爹，孩儿不孝，迟误这好久才回转。”

胡不归又嘲笑数声，待要调侃几句，却见榻上人眼睑微动，正醒转过来，他仓猝俯身靠近，柔声唤道：“爹。”

胡不归只垂下头，任眼泪洒落，濡湿了乌黑丝被，自嘲般笑道：“爹爹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，孩儿却还是爹爹的孩儿，水深炽热，阴曹地府，终归要陪着爹爹去。”

胡岩风寝殿门外，侍卫林立，见胡不归现身，个个躬身施礼，驱逐世子。

胡不归笑道：“谁敢让我受委曲？”他游移稍许，又道：“爹，孩儿有话说。”

胡岩风一言不发，只因他半个字也说不出口。

那少年却乍然间泪如雨下，清楚是耻笑语气，却止不住泪珠滚滚，成串滴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，“只是爹爹，你为何偏生要与虎谋皮？”

一名侍从又低声道：“世子，香贤圣宫来人了。”

胡不归垂垂止住眼泪，便微觉赧然，抬手一抹脸，低声笑道：“爹爹何必报歉，你当年为我取名时，只怕已料定会有本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