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、龙潭虎穴[第2页/共5页]

桓冲将兄长的尸首抱置在榻上，想着兄长一世豪杰，身故之际竟如此苦楚，不由抚尸落泪，长跪不起——

本来桓温命桓熙去唤李静姝、桓玄来，苦等不至，再传桓熙，也不至，那些酒保被逼不过，又不敢违背桓熙的号令，一个个都避到室外去，桓温强撑着想下地，一跤跌倒，也无人搀扶，这个“大丈夫不流芳千古便遗臭万年”的枭雄就如许死去！

后旬日，又有江东密报至，桓冲已顺利承接桓温部众，司州刺史桓秘虽废，代之的沈劲更不是易与之辈，而陈操之必将更受晋室倚重，苻坚甚服王猛料事之明——

六岁的桓玄麻衣縗服，向陈操之拜倒，口称“外舅”，这是把陈操之当岳父啊，陈操之从速将桓玄扶起，说道：“郡公不要多礼。”

陈操之长身而起，说道：“很好，荆州桓刺史到了，我等能够渡江。”

四月初五，天子司马昱诏遣会稽王司马曜、侍中王坦之前去姑孰祭奠大司马桓温，依汉霍光和安平献王故事，昌大厚葬——

桓熙心有不忍，想了想，终究还是点了一下头。

四月十五，会稽王司马曜与侍中王坦之分开姑孰还建康，新安公主司马道福当然不会跟着桓济放逐长沙，她此主要跟着弟弟司马曜一起回京，陈操之在西府之事已了，拜别桓冲，要回都觐见天子司马昱，也与会稽王司马曜和王坦之同业——

司马道福见陈操之不答话，嫣然一笑，说道：“你就算没有之前俊美，也蓄了须，不过我还是爱看，唉，内心还是想着你——”

朱序等西府旧将更密劝桓冲诛除王彪之、王坦之、谢安诸人，专执时权，桓冲不从——

桓熙问：“五叔父究竟该如何措置？”

桓温略略转头看了看，说道：“唤倾倾来。”他病重期间，李静姝经常服侍在病榻畔，喂他喝稀粥，细心和顺，让他颇感安抚——

桓熙吃了一惊，强笑道：“爹爹不晓得吗，李氏昨日带着小玄去建康了，说是归义侯遗孀有事相召。”

桓温力量已尽，手一松，桓熙脱身就走，到室外才长出一口气，背心衣衫都湿了一大块——

桓熙想到要杀陈操之，表情冲动起来，却又道：“父亲要见李氏和小玄，如何是好？”

这时，已得解禁的李静姝母子仓促赶来，跪在榻前，大放悲声。

却听司马道福又道：“你为何蓄须？剃了吧——”

那军士持王珣信赶回江北见陈操之，陈操之见信上只要这么两句话，眉头微皱，他料知桓熙极有能够会趁其父病危时篡权夺位，以是桓冲未至他是不会冒然进姑孰城的，只是王珣复书如此繁复，有些古怪，正迟疑间，忽报王主簿有信使到，唤出去一问，那人自称是王珣亲信，为王珣传言，请陈刺史莫要等闲入姑孰城，桓熙、桓济有非常之谋，将对陈刺史倒霉——

陈操之无语，他现在是雄镇一方的刺史，蓄须乃是威仪。

陈操之与李静姝说话时，新安公主司马道福很文静地立在一边看二人说话，直到陈操之告别时才出声道：“陈刺史，我在这里。”现在的司马道福也算是知礼了，之前都是直呼陈操之之名。

一个酒保从速道：“禀郡公，李娘子不在府中，带着小玄郎君去建康了。”

陈操之拉住小桓玄的手浅笑道：“郡公肯去我那边作客，我甚是欢迎。”又对李静姝道：“若李娘子情愿，今后每年5、六月间可让郡公到我秦淮河边陈宅，与我儿伯真、仲渝一起启接受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