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1.二八一章[第1页/共3页]

灯果然还亮着，成去非正低首在清算书柬，见他出去，头又重新低了下去：“父亲安息了？”

梅花的暗香和雪之沁凉混在一起，顺风而来，身上大氅纷飞，手中长灯随之轻曳。火线水池假山后忽闪出一盏河灯，一起漂过来。

他被兄长的这个行动弄得有些失落，换成虞静斋，能够又是另一副模样了。他对兄长向来都是畏敬多过其他，兄长和父亲看起来很像，实则分歧，父亲气度雍容，进退有法可循。而兄长其人，更多的是刻毒不近情面，平凡人家的温情在他身上绝无踪迹可感。

我爱张居正　　“臣弟见过公主。”他行了礼, 稍稍抬眸，明芷连大氅都未曾着身，身形薄弱，如同寒雪中的一枝瘦梅, 她悄悄一瞥并未言语, 这目光冷酷如冰，成去远顿时生些不安闲，纳罕她如何出来洗砚，正想多体贴一句，明芷已回身拜别。

脑中却不由忆起嘉平三十年的旧事来。也是上元节, 红铜般的满月在一片火树银花里都失了光彩。他带着幼弟成去之坐在高高的石桥上相偎相依, 他手中在雕镂着一把木头弯刀，幼弟则探出头来，看无数河灯在暗中的长河里高低起伏, 忽明忽暗。

“去远么？”成若敖的声音带着一股苍然的味道，缓沉了很多。绕过屏风，还将来到榻前，成去远已听到父亲开口说话。一个动机闪过心头，很快，他发觉出本身的弊端来。

白纸黑字，倒刺目，成去非心头一怔，蓦地想起韦兰丛来，究竟上，自从嫡妻故去，他甚少忆及，连带那早夭的稚童，不乐寿，不哀夭这是他一贯的态度。他不是虞静斋，草木枯荣激发的皆是难言的焦灼。而他，向来是没时候感慨存亡之事的，时候于他向来不敷，远远不敷。

内里一片沉寂，全部建康都在落雪。成去非抬头看着安好的虚空，任由雪花融进眼中。他很少这般漫无目标地行走，脚下的积雪收回咯吱咯吱的声音。现在宫中中护军一职换成了从兄成去甫，从兄这个职位，是父亲拿江州换的。从兄本为江州刺史，大将军到底非常顾忌许侃，在中道江州安排一局，天然安稳很多。这是父亲病前最后挣来的一个机遇，父亲公然深谙大将军心机，成去非鹄立一株梅树下，堕入深思。

“贺女人，”成去非蹲在她身侧轻唤一声，面前突然呈现的身影，吓得琬宁几近失了灵魂，她颤抖着起家薄弱如风中一剪纸钱，脸却红烫似火。

耳畔呼吸声渐稳，父亲宁静睡去。成去远起家时脚已酸麻，谨慎翼翼动了动，表示杳娘出去服侍，本身去了兄长的书房。

一语既了，成去非只觉一阵风扑入了满怀，面前人忽就紧紧拥住了本身，她身子轻，雏鸟归巢般贴在胸前，颤着，缩着，呜哭泣咽，无助极了。

她渐渐松开成去非时，全部身子如遇火炼，迷含混糊道了句：“我失态了，您不要怪我……”不敢抬眼再看他神情，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摇摇摆晃往回走了。

“是，父亲是真的病了，并且环境不是很好。”成去非面无神采看着窗外，这目光越是安静如深潭，成去远越是看不懂，又低声问：“那兄长如何筹算？”

“二公子不必在乎，公主就是这脾气。”赵器看出成去远的一丝难堪，成去远已规复安静，看着火线轻叹：“走吧。”

他立足原地闭目聆听，终听出几次吟唱的是《诗》里的东门之杨篇，歌声骤停，他这才回神。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降落的抽泣声，他不由朝前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