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8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（四）[第2页/共4页]

本来天授帝是当真动了一丝不忍之心，另有一丝惭愧，可叶太后此话一出，他突然心底一冷，惭愧与不忍立即消逝无踪。

“那哀家只会死不瞑目。”叶太后精美的妆容早已扭曲，终究流暴露衰老与有力。她抚了抚眉峰，最后叹道：“潇儿必定与出岫夫人无缘，现在哀家也要离他而去，本想为他找个依托……似你这般刻毒无情之人，难保今后不会变卦。万一哀家身后，你出尔反尔算计潇儿，哀家岂不是白白送命？”

这只九弯素纹平银镯子乃是叶太后的嫁奁之一，当年在闺中她爱不释手，可入宫以后她见惯了珠翠金银，便也不奇怪这小小的一只银镯子了。搁着无用，弃之可惜，她便深思着用来打赏，何如镯子的用料不敷贵重，也不好随便打赏她人。因而在半年前，叶太后顺手将镯子赐给了一个奉茶宫婢，嘉奖其一手好茶艺。

叶太后又笑了：“你不必在哀家面前故作乖顺，你为何经心奉养，哀家心中稀有。两年了，你是想求一个保举机遇，让哀家送你到龙床上去，哀家猜得可对？”

“宫内多是妇人，目光太太短浅，母后斗赢她们不算甚么。”天授帝冷凝回道：“本日既然撕破了脸，朕也劝说母后循分一些，不要在背后里再使小行动。您安安稳稳做您的太后，朕天然承欢膝下，为您扶灵送终！”

“你抬开端来。”叶太后沉声命道。

“母后不管何时何地，都不忘为经铎筹算。”天授帝沉敛的声音里带着讽刺，又有怒意，然更多的是……恋慕。此生此世，他永不会享遭到这忘我的亲情，更不懂为人父母的辛苦。

“哀家的意义是……看在你经心奉侍两年的份儿上，哀家便遂你所愿。”叶太后从座上起家，亲身去阁房拿了一瓶药丸出来，撂给子涵：“这药放了十来年了，想必早已见效。你既然出身姜地，无妨本身揣摩揣摩，改一改药方。”

“您还真是固执。”天授帝再次沉下神采：“倘若朕不承诺呢？”

此时现在，叶太后亦是感到悲戚非常。她承认对天授帝有过算计，但这毕竟是她抚养了十几年的儿子，她曾至心为他策划过，为他争夺过。她因他而登顶女人的顶峰，成为一国太后；也因他摔落深渊，即将粉身碎骨。

子涵心中一喜，又不敢透暴露来，遂缓缓抬眸与叶太后对视，眸光里透露几分忐忑与等候。

“不白费在慈恩宫里呆了两年，比你刚进宫时长进很多！”叶太后朝子涵摆了摆手：“别孤负你这张脸。下去罢，哀家累了。”

这一次，天授帝只双手背负，沉默不语。

“恰是斗了半辈子，哀家才体味她的为人。”叶太后唇角勾起诡异的浅笑：“恰如你与臣暄，既是敌手情敌，又能惺惺相惜。两不迟误。”

“哀家回宫等着。”语毕，叶太后看都不看天授帝一眼，回身走出圣书房。

天授帝闻言沉吟很久，持续问道：“母后与谢太夫人斗了半辈子，竟能放心将经铎拜托给她？”

这一次，天授帝抿唇不语，算是默许。

“朕既然承诺了母后，便会一力承担结果，您无需多言。”天授帝回道。

叶太后见状点了点头：“嗯，在慈恩宫呆了两年，倒也学会说话做人了。”言罢她侧首看向桌案上的那盏茶，悄悄敲了敲茶盏盖子，再笑：“现在这茶火候已足，该是时候上桌了。”

茶烟轻扬，茶盏色纯，如同一面镜子，将叶太后的眉眼映在其上。她的眼角有些纹痕，细眉修剪成了远山眉黛，色彩略淡，颀长舒扬，再配上那历经世事的目光，本该是淡雅安好、慈蔼有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