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0章 繁华过后成一梦（六）[第2页/共3页]

是的，她的手在颤抖，她的心在颤抖，她的泪水肆无顾忌夺眶而出，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！她写不出来！

“啪嗒”一声轻响在喧闹的祠堂内非常清楚，这一次，却并非出岫的泪水掉落，而是笔尖的墨汁。乌黑如夜色，沉黯如民气，如此绝情刻毒与残暴，千言万语，无语凝噎。

太夫人常日鲜罕用这拐杖，唯有精力不济还要强撑时，才会辅以此物。而这几日静园里产生的统统天然也瞒不过她的双眼，更是令她难以安眠。太夫人发明，本身不知不觉中竟然为出岫的豪情之路担忧起来，她也自认该适时点拨一番了。

太夫人的眼角亦有些晶莹泪意，她缓缓长叹一声，道：“既然如此，你现下就给沈予修书一封，奉告他你的决定。”

出岫垂眸点头，不知该如何回话。

直至这一盏烛火熠熠燃尽，祠堂内高耸地堕入了一片暗中，出岫才垂垂停止抽泣。

间隔他们的三年之约已整整畴昔两年，而她却在现在忏悔了，食言了，她承诺他的，做不到了。

到底，终还是出岫认输了，她攥紧手中的毫笔，一言一语断断续续，破裂地划过这夜色：“我写不出来……我写不出来……”

现在，太夫人竟要她主动修书给他，奉告他这个无情的究竟！出岫几近能设想出来，沈予看到这封手札时会是如何气愤，如何悲伤，如何绝望……

太夫人微微叹了口气，缓缓俯身将烛台搁在地上，又执起那张写过字的纸。被泪水和墨迹感化过后，这张纸已落空了意义——沈予永不会收到。

语毕，她再次昂首看向出岫：“长痛不如短痛，你让他完整断念罢。”

“大半夜来回折腾，你不累吗？”太夫人的语气清冷沉抑，带着一丝斥责，又模糊异化了些心疼之感。

走到出岫面前，太夫人居高临下昂首看她，仿佛是彼苍在同恋大家间的痛苦，缓缓叹道：“诚王被拒了，对沈予你也几次……我只问你一句，你是反对定余生都守着辞儿？”

一声嘲笑传来，带着多少嗤嘲：“你更配不上辞儿……何如他恰好喜好你。”太夫人回身看向迟妈妈，沉声命道：“去筹办笔墨纸砚，再多点几盏蜡烛，我这媳妇要当着云氏列祖列宗的面，慎重发愿以毕生守节。”

而那套她一向收藏着的文房四宝，便是云辞最后给她的情爱。曾经沧海难为水，经历过广宽通俗的爱情，另有甚么人能及得上呢？与云辞的过往回想、点点滴滴，已充足暖和她的余生，让她长生永久地追思下去。

太夫人悄悄抬手，将纸张放在火舌上舔尽：“既然你写不出来，证明你对他有情，如许的媳妇云氏不要。比及三年刻日一过，你就走罢。”

此时现在，再也没有谁比出岫内心更加煎熬。面前是断裂开来的牌位，正正从那一个“云”字一分为二，截成两段。而她作为云辞的妻，面对他的牌位，竟没法做到对另一个男人绝情弃爱、忘情狠心！

祠堂里刹时被烛火照得敞亮，更使得那些牌位显得庄严严肃。迟妈妈将托盘里的笔墨纸砚放到地上，在出岫面前一字排开，而后寂静地拜别。

出岫哑口无言，唯有死死抱住怀中的牌位，重重地叩首赔罪。

当最后一缕火星溅起时，祠堂外俄然雷声高文，风声残虐，将满地的纸灰吹散在空中。烟岚城的蒲月，夏季的第一场雨，终究在这个支离破裂的夜晚悄悄到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