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6章 身在局中人自迷（四）[第1页/共3页]

听闻此言，出岫神采顷刻变得更加惨白，此次连樱唇也没了一丝赤色。她立即将视野看向别处，低声回应：“你也说了我是在劝你抖擞……那只是安抚你的一种手腕罢了。”

出岫只一味垂眸看动手中的书稿，其上那瘦金体的笔迹如此熟谙，好像出自她本人之手。一撇一捺藏着锋刃，仿佛是在勾着她的心，生生扯破开了一道口儿，毕生难以愈合。

“你能做出甚么来？你想做甚么？”出岫睁大双眸凝声警告：“你若敢对我用强……我必然恨你平生！”

出岫赶紧禁止：“不必，你归去罢，我让丫环来给我上药。”

这是老友云辞生前出没最多的处所，他每日里总有一多数时候耗在这座清心斋，研读诗书、编辑册本、措置碎务……

好久未踏足此地，可沈予感觉，这里仿佛从未窜改过，到处都充满了云辞独占的气味，仿佛阿谁仿佛谪仙的白衣男人从未拜别。

谨慎翼翼地解开绷带，谨慎翼翼地上了药，再谨慎翼翼地重新包扎……直至统统工序结束，他才想起本技艺背上也被蹭伤了很多处所，因而草草措置了一番。

出岫自顾自禁止地哽咽着，浑身又再次颤抖起来，沈予见状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楚，再看她左袖上的血迹也越来越重，更觉担忧，遂就势转移话题道：“你伤势要紧，我去找药箱。”

闻言，出岫死死咬住下唇，很久才道：“信不信由你，我只是来找一本书，现在我要走了。姑爷你是走是留，随便罢。”

沈予天然不晓得出岫心中所想，可他也不欲再停止这个话题，唯恐说到最后相互又是不欢而散。倘若他是抱着吵架的目标而来，方才他便会径直开口扣问聂沛潇的事，起码要弄清楚他们是不是共乘一骑。

出岫见沈予的神采严厉当真，恐怕他说到做到，因而游移半晌终还是让步了，低若蚊蝇地回道：“我不躲了，你先放开我行吗？这毕竟是在外头，会让下人瞥见……”

公然，出岫闻言踌躇了，抿唇不再多言。

“那就进屋！”沈予决计抓住她话中的歧义，当真地再道：“进屋不就行了，谁还敢探头出去看？”

或许是因为在清心斋里，或许是因为想起云辞的生前嘱托，沈予俄然没了伤情，心中重新盈满了勇气。再一次，他的视野落在云辞的书稿之上，这本书稿迄今为止还死死攥在出岫手中。他深深吸了一口气，锋利诘责：“那方才呢？你连我的前襟都哭湿了，又作何解释？另有你吃子涵的醋，又如何说？”

“还说没事？你照镜子了吗？神采白得不像个活人，明显是失血而至。”沈予见她衣袖上的血迹比方才氤氲得更多，赶紧从药箱里取出伤药，再道：“你靠近些，我给你重新上药。”

沈予自问这几年在宦途上、在疆场上也算见惯存亡无常，与敌对阵时都是流血不堕泪的堂堂威远将军，现在却禁不住眼眶一热。倏然间，冥冥当中好似有个声音在提示着他——不要伤感、不要自责，珍惜当下、掌控将来。

出岫秀眉蹙起，神采一白：“不必进屋，你先罢休。”

碧空如洗，白衣胜雪，东风吹得她衣衿轻拂，发丝飘荡，便显得她衣袖上猩红的血迹非常刺目。沈予一向看着她，而她却一向盯着那书稿，几近要失了神。而那定格在她面上的神采，是惭愧，更像忏悔……

她不想再迟误沈予了，他本年已经二十有五，别的男人在这个年纪上早已娶妻生子、妻妾成群，做了几个孩子的父亲；而沈予却要背负一段驰名无实的婚姻，有望地等候着，孤负着旁人，也孤负着他本身，痴痴地持续蹉跎光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