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 始共春风容易别(二)[第2页/共3页]
三月初三,烟岚城外,十里长亭霏霏细雨。雨丝飘洒在离人脸颊之上又缓缓滑落,看着倒像是离别的泪水。此情此景,此时现在,无人撑伞。
毕竟,她曾是他的庶母,比他整整大了七岁。而他也不能肯定,今后两人日日相对,他是否还能健忘母亲闻娴的所作所为,是否还能摆脱对父侯云黎、对大哥云辞的毕生惭愧。
“说甚么胡话!”出岫立即斥道:“甚么死不死的,你要让我折寿么?”
云羡临行的那一日,太夫人和出岫都没有相送,唯有四姨太鸾卿破天荒地抛头露面送他一程。本来在这件事上,鸾卿知情不报,难辞其咎,但厥后太夫人并未对她多加非难。
半晌以后,一个十六七岁、眉清目秀的少年已急仓促进门,面有忧色地禀道:“小侯爷,方才京州来信说,老侯爷忽染沉痾,现在已是……病危了!”
一言甫毕,这敢爱敢恨的外族女子已再次回身,决然登上马车拜别。
沈予正如此想着,但见竹影俄然出去一声禀报:“夫人,小侯爷身边儿的清意来了,说是有要事。”
以“情”开端,因“情”痴狂,为“情”存亡,终究也在“情”中落下帷幕……
俄然,一个动机从云羡心中跳了出来,他看着鸾卿,有句话几近就要脱口而出。他晓得,鸾卿也在等着他说出来。可,不管是出于礼教的束缚,还是为了昔日的恩仇是非,他都说不出口,固然只要短短三个字——“跟我走”。
云承非常慎重地点头:“儿子明白。母亲这是为了我好。”
云羡兀自苦笑一声,终究长舒一口气,仿佛要将这统统前尘尽数忘记。终究,他回望了一眼烟岚城的方向,登上马车决然北上。
云承一愣,赶紧点头:“岂会?母亲对父侯情深意重,儿子只感觉敬佩。”
闻娴的名字到底还是从宗谱上抹掉了,对外没有公开任何启事。颠末云羡的苦苦相求,太夫人和出岫也谨慎考虑了一番,决定将闻娴的事瞒住二蜜斯云慕歌。
“你说得也没错。”沈予似是被压服了,又仿佛持有保存定见:“但我始终感觉,对于孩子的教诲,还是要以‘善’为先。”
起码现在,他晓得鸾卿能自保。她擅毒,懂药理,到哪儿都吃不了亏。
“这一次辛苦承儿了,教你白白受了几天高热之苦。”云承“病愈”以后再次随沈予习武,从靶场返来。出岫拿着帕子递了畴昔,表示他擦汗。
他北上,她南下。本来当真如她所言,他们要山长水阔两两相忘。
出岫点头:“你明白就好。让浅韵带你归去歇着罢,我有话要与你沈叔叔说。”
云承一分开,沈予便蹙眉道:“这么早就教孩子这些诡计狡计,会不会……”
出岫已风俗了他这类说话的口气,也未几做计算。想了想,又提示他道:“小侯爷,这些日子慕王不在房州,传闻是心上人被贼人掳劫,他私用虎符调兵寻人去了。这事只怕一时半晌结束不了,聂帝必定要究查他的罪过,趁着这可贵的机遇,你快回京州去罢。”
“清意又没惹你,你生哪门子的气?”出岫觉得沈予是因为被慕王监督,才会迁怒在贴身小厮身上,便薄斥他一句,又对竹影叮咛:“让他出去罢。”
出岫抿唇,想了半晌才昂首看他:“我要你参与此事,是想让你明白,离信侯的位置虽风景无穷,但也艰巨险阻。你父侯就是过分刻薄仁慈,才被害得英年早逝。你要接收这经验,虽不能起害人之心,但也毫不能没有防人之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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