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章(3)[第3页/共6页]
“让乌图赏管事绝望了?”
寒冬,暖炉燃着石蜜,熏笼里烧着龙涎,内里是寒天冻地皑皑白雪,殿内倒是融融春意,他倚靠在雕花窗棂前读书,她在一侧红袖添香。在香茗煮沸的环绕白雾中,两人透过拢翠纱窗赏着殿前的雪景,或是悄悄听着雪落下的声音,抑或是谈几句朝中诸大臣的趣事。
前廊与后室只隔着一扇石门,朱明月走到石门前,伸出的手逗留在半空。
梨央咯咯笑了起来,“奴婢真是喜好沈蜜斯的直截了当。”
“祭神侍女能活着返来就好了。”
乌图赏哈哈笑着道:“自从曼景兰三大城建城以来,十几年的时候,还向来没有人从后殿的蕉林闯出去过!更没有人活着从上城逃窜!祭神侍女但是开了先河,让老奴不平气都不可!”
少女抱着双肩,站在水内里瑟瑟颤栗。
潮湿发霉的味道,异化着青苔和杂草的腐朽气味,另有一股植物腐尸的腥臭气味,浓烈得刺鼻。头顶上是生锈的铁栅栏,上面是泥黄色的水,暗淡得几近不见光的狭小水道内,来回穿越游动的是外相油亮的巨大的水耗子,长长的黑尾巴,“吱吱”地叫着,像是饿极了。
“既然不能为我所用,那么只好将她留下了。真是可惜。”
梨央是修勉殿前的十二保卫懦夫之一,独一一个女子。那九幽的近身侍婢。但是这个能在那九幽跟前服侍的女子,生得虎背熊腰、皮肤乌黑,力量跟男人不相高低,下颚生着胡子,穿戴裙子往那儿一站,活脱脱一只母大虫。
乌图赏浅笑,声音阴冷隧道:“但愿祭神侍女能一向这么嘴硬。”
短短的几个字,却如泰山压顶般蓦地让她喘不过气来,乃至于厥后分开皇宫时的日日夜夜,她常常半夜梦回,老是会在耳畔反响。她没法忘记他当时绝望而悲怆的神情,更忘不掉当她翻开皇宫密道,奉告他逃离都城的前程时,他震惊而艰巨地看着她,好长时候都说不出话来。
当时年幼青涩,她只感觉他改得奇妙,又悄悄惊心,诗中仿佛合了她的实在闺名。为此她曾各式摸索,提心吊胆地捱过一段光阴。却不知,他的偶然,反成了她的成心;而他的成心,她却不懂。
金秋,九陌上轮蹄来往,六街内士女骈阗,皆到灵谷寺赏菊花。他在方丈室与谦禅师的高徒洪正映对弈,留下一个齐泰在内里陪着,方孝孺则偷偷带着她和黄子澄跑到山寺里,抚玩那盛放满山的菊花。随后他也会借口出来,不声不响地站到她身后,在她发间绾一朵金英。
“表示如何样?”
山间的日子安好而古板,青灯古佛,坐定参禅,身若琉璃,心如古井,仿佛历经千百年都不会窜改。佛的目光寂寂无波,佛的深思悄悄流淌,是否会闻声?这个由天子一夕之间变成和尚的少年,那些安静却哀伤的诉说。是否会瞥见?这个国破家亡的少年人,无言的悲欢和孤单。
初春,他在明黄案几前作画,她推开殿阁的窗扉,和暖的东风吹进殿内,拂散了沉滞的笔墨气味,带来雨后的清爽氛围,也飘来了殿外塘边的嫣然桃花。
这只母大虫却有着娇柔的嗓音:“沈蜜斯还好吧。”
总要有一个依托仇恨的工具,在靖难之役后的很长一段时候,她始终沉浸在深深的惭愧中不能自拔,以是她对姚广孝极尽刻薄之能事。但是看似停歇的怨和恨,在心底里打成了活结,既不能触碰也没法健忘,更得不到放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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