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冷烛无烟绿蜡干（4）[第2页/共2页]

爱真极力弯了弯嘴角，却不知本身究竟笑没笑。

到茶棚中坐下，爱真半偎在她mm身上，玉桂忙去买了一碗凉茶喂她喝。自衡坐在一条长板凳上，真把那顶草帽当作葵扇，拿在手中为她扇风。

傅记酪店是一间典范的在闹市当中存活的老店，时下人漂亮够了，正崇尚返璞归真。店铺高低两层，伴计穿戴新式礼服，肩上搭着一条白巾，用肥大的体型有条不紊穿越在桌椅之间。酪本就是关外人平常饮食之物，爱真几近是立即回想到了前清。一众垂着辫子的人们，像提线皮影，撩起沉重的袍幅坐下，庸庸碌碌，面掩灰尘。那些幻影还未曾拜别，簇拥在这间陈腐的酪店，使得它成了一个干枯的新的灵魂。

自衡朝慧真浅笑点头。

一只得了癞病的脏狗不住吐着舌头，四肢瘫在地上没了力量，也晓得躺进打仗不到阳光的墙角。另一只俯在它脚边，毛发混乱如一只弃用的拖把头，阖着眼仿佛没了声气。是以就没有那样值得怜悯了，非论生存亡死，起码另有个伴。

待听差找还了零钱，她们向一楼走去。走出店铺大门，这般盛暑气候，没有一点凉意，风也是热的，势要把人皮肤上烫出一串细燎泡。街边有妇人抱着嚎哭不止的婴儿，那妇人立在茶棚的暗影里，一边摇着孩子，一边用麦管沾了汤水滴在孩子嘴唇上，爱真路过，发觉她后背那块衣裳已经湿透了。

爱真也想开口说甚么，却筹算待那震耳欲聋的鸣笛声结束再说，未料她刚微动上唇，脑中俄然一阵晕眩，面前顿时乌黑。好半响缓过神来，慧真、玉桂已经扶住她，自衡本来是第一个搭手的，此时早把手收了归去，担忧道：“莫不是中暑了？”

自衡捏着草帽作势扇了扇，笑道：“探听到你在这里呗。”

慧真向四周望了望，道：“我们扶着三姐往茶棚里去歇一会儿。”

“噢，如何是你？”说毕又觉这话有误，复问道：“你如何来了？”

玉桂不知从那里窜出来，倒也中气实足，笑着喊：“三蜜斯，四蜜斯，我带你们去找车子。”爱真看她热的耳畔额前，头发全黏在了脸上。

她脚下还是往前走，脸却没转回，自衡不知如何回事，竟俄然把帽子从二楼丢了下来，那顶草帽闲逛悠落在了地上。爱真见了未曾多想，就回身缓慢回到酪店门口，低头捡起了帽子。

有两部汽车在他们附近争相鸣笛，自衡胡思乱想道，待会若要跟她说话就得放大嗓门，以防她听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