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重逢[第3页/共4页]

周瑛华眉宇之间的凛冽豪气，和薛寄素抱恨而逝时眼底沸腾的恨意堆叠交杂，垂垂融会在一处。

崔泠俄然心念一动，似有所觉，顺着卫泽专注的视野，目光缓缓落在太薇公主的脸上。

婉雅整齐的楷书，乍看笔划方润，实则外柔内刚，细看之下，才气品出此中的沉厚喧闹。像一汪清泉碧水，水波不惊，不见涓滴波纹，蓦地下坠处，俄然激起一派气势澎湃的惊涛骇浪，乌黑浪花翻滚间，重又会聚成一条纤细的潺潺溪流。

冰冷的，是惊骇。

记得新婚时，她还不满十五，国公府的嫡出蜜斯，年纪又这般小，原觉得会是个霸道娇气的小丫头。

但是惊骇和骇怪只在瞬息之间，翻涌荡漾的褪去，涌上来的，清楚是一种连崔泠本身都感觉不成置信的欢乐和光荣！

滚热的，倒是欢乐，固然这一丝喜意微小如秋夜中明显灭灭的萤火，却也如萤火般夺目。

崔泠无知无觉，怔怔地看着和薛寄素面庞肖似的周瑛华徐行走到琳琅满目标香案前。

他既不会气愤悲伤，也不会高傲欣喜。痛苦沉郁的时候，他不会沉迷于苦痛当中。欢畅对劲的时候，他亦不会开口大笑。

站在他面前的人但是崔泠啊，他如何会哭？！

卫泽着一身玄衣纁裳，独立在高台之上，遥眺望去，漂亮英朗，如同琼瑶玉树。

他走到高台之上，面对着和嫡妻初嫁时的年纪面貌几近一模一样的周瑛华，稳住颤抖的双臂，缓缓展开绢帛，一字一句，朗声念叨：

等看清崔泠脸上的神情，冯尧不由呆住。

熟谙崔泠几十年，冯尧从未见过侯爷有如此失态的时候！

看绢帛上用笔清楚，布局严整，绝对不是临时仿照能够写出来的，卫泽必定下了苦工夫，才气学成这手楷书。

卫泽满脸欢乐，大踏步走到她跟前，伸脱手掌。

先前是浑不在乎，但一旦内心起了意头，只需这一眼，他便如失了灵魂普通，呆愣在地。

东院几株梅树顶风伸展，不见绿叶红花，只是光秃秃的枯瘦枝干，树皮皴裂班驳，却别有一番萧洒意趣。

斯人已逝，薛家毁灭，乃至连国公府的丫环、奴婢都没能幸运逃过。

他在侯府的大跌大起中一夜长大，今后不信命理，不敬鬼神，不平皇权，不管周瑛华有甚么古怪，他都能安闲应对。

哪怕是泰山崩于前，他大抵也只会淡淡地“喔”一声。

窃保私语声中，周瑛华嘴角含笑，眉眼微弯，幽黑的眼眸深处泛着一股森嘲笑意：“陛下，永宁侯仿佛有些不适呢！”

是谁教会他写字的？

不成能是偶合，更首要的是，她应当就是阿谁教会卫泽誊写笔墨的人，卫泽临摹的字体，是她的笔迹。

可这笔迹，一看便知不是临摹大师之作，也不是袁茂那种刚强文人的疏狂气势，每一笔，每一画，几近都和那小我一模一样！

有过最好的，才知柔情滋味，人间各种，全数黯然失容，再无可眷恋之处。

卫泽当时候远在南吴国的质子府，他如何会拿到薛寄素的手迹？又是出于甚么启事，非要临摹她的笔迹？

行军在外时，离家千里，音信不通，她多有牵挂，常常把家中大小事件全数记在纸上，情面来往，婆母小姑，侯府碎务，京师流闻，桩桩件件，事无大小，唯恐他在外悬心。

内监的传唱声此起彼伏，乐班奏起曲子，钟声齐鸣，诸事皆备。

他是个天生的冷酷性子，慢条斯理，少言寡语，从面相一向冷到骨头缝里，浑身高低，没有一丝新鲜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