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昏君[第1页/共3页]

除夕之日，辞旧迎新。一大早，涂灵簪和几个宫女寺人被分派去梅园扫雪。

涂灵簪心下一紧，忙低头扫雪，暗道糟糕，也不知刚才那招式被他看去了多少，是否会对她起疑。

短短半刻钟，她的心如同从九霄之上直坠泥塘，惶惑然没法呼吸。纵是面对仇敌千军万马，她也未曾这般惊骇过。

“心月mm说的是，”那姓秦烟被挑衅了也不恼，温声笑道：“年年事岁花类似，关头是，谁与之共赏的那份表情。”

三年来，宰相秦宽一手遮天，前副将楼皓因诛杀涂氏叛贼有功，被加封为定远侯，手握十万兵权……吵嘴混合，颠倒是非，奸臣当道，这如何能够是阿谁有鲲鹏之志的少年做出来的事？

此人恰是陈王李淮。

比及他们一行人从面前颠末，涂灵簪才起家，如同浅显宫女般垂首站在一旁。余光扫去，只瞥见年青帝王穿戴玄黑冕服的背影，以及一左一右伴随的两位才子。

寒梅飘香，梅枝上挂着一串串嫣红的祈福袋，衬着白雪显得格外浓艳。涂灵簪穿戴薄薄的宫裙扫着厚雪，大抵是她克日对峙习武有了结果，如此酷寒的气候竟也不感觉难受，手脚都是暖洋洋的。

不过涂灵簪的视野却并未落在两位沉鱼落雁的贵女身上，她乃至忘了楼心月的父亲是将她逼死在绝壁上的仇敌。

褪去少年特有的喉音，如此慵懒，缠绵，浑然天成……那么熟谙，那么陌生。

三人在梅园赏玩了一阵，秦丞相差人来请秦烟回府，这位绿衣美人便先行辞职。

秦烟和楼心月，一个是秦相府独女，一个是定远侯令媛，传闻她们中有一人即将成为大殷的皇后。

那寺人见涂灵簪愣着没动，翘着兰花斧正要怒斥，却闻声梅园门口已传来一声更尖更长的呼喊：“皇上驾到――”

“你这轻贱主子！还傻站在那做甚么？”

猖獗的体力活让她得空再思虑其他，她抹了把脸上的热汗，将一瓢冷水泼在脸上，顿时被冻得复苏万分。

……

蒲伏跪在地上的涂灵簪一愣，望着额前那双龙靴，熟谙的檀香味伴跟着婢女袅袅沁入鼻端。

“朕也不知。”李扶摇垂垂敛了神采，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望着楼心月，半响才叹道：“朕虽为一国之君，但终归年青懵懂，很多事也作不得主，丞相说甚么便是甚么。”

涂灵簪有了那么一瞬的严峻。

几步以外，李扶摇侧首轻笑，玩世不恭道：“秦相府的海棠花，定远侯府的杜康酒，那才叫一绝！到时你我三人共饮一桌，良辰美景，岂不乐哉！”

连续串细碎的脚步声逼近，间或听到几声女子的铃儿般的轻笑，半晌，一个涂灵簪思念了好久的声音终究响起：“烟儿，心月，你们瞧本年的梅花开得如何？”

曾经的耳闻变成狼狈的究竟，涂灵簪内心有些郁卒，乃至有了那么一瞬的思疑：李扶摇的躯壳里，是否也换了另一个灵魂？

涂灵簪学着其他宫人的模样，退到巷子边，跪着蒲伏在寒冬冰冷的雪地里。

一个高高在上，一个寒微如尘，怪力乱神，委曲未雪，他们该如何相见？

面前这个年青轻浮的帝王，在新年的第一场宫宴上，弃百官于不顾，视江山如粪土，唯有后代情长氤氲在李扶摇那双标致的眸子中，极尽风骚。

涂灵簪半响未曾回过神来。

涂灵簪舒了口气，这具身躯不似宿世那般天生神力、力能扛鼎，幸亏之前的武功招式倒还没忘。

楼心月张了张嘴，红着脸细声道：“真不知谁家贵女能有这个福分，能伴陛下摆布，母范天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