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我叫顾远[第2页/共2页]

用无人晓得的身份，投石问路。

“好……好的！”阿强一愣，赶紧应道。餐蛋面是最便宜的主食，加底也贵不了几块。看来是真的穷。但他刚才那眼神，那语气……真不像之前阿谁顾远。

年前的檬水，冰已化尽，柠檬片蔫蔫地浮着。他已在此闲坐近两小时，从半夜到凌晨。

可今晚的顾远，阿强感觉仿佛变了小我。之前阿谁顾远，眼神总带点奉迎的笑意，是个烂好人。而面前的这个男人，只温馨坐着，背脊挺直，目光偶尔扫过窗外，带着核阅与疏离。眼神锋利得让人不敢直视，却又被浓浓倦意包裹，就像一把蒙尘宝剑。

他要做回导演。

顾远端起那杯落空冰镇结果的柠檬水，喝了一口。酸涩、带着水锈味的液体滑过喉咙，稍稍遣散浑沌。

他手指无认识地在桌面小扣，仿佛打着某个节拍。目光再次扫过茶餐厅。

“不消，感谢。”顾远声音沙哑，吐字却清楚，带着与落魄表面不符的安闲，“来份餐蛋面，加底，多葱。”

阿强回身走向后厨，嘴里嘀咕：“怪事……”

顾远昂首，安静眼神似能穿透民气，看得阿强内心莫名一跳。

“先生，你的餐蛋面。”阿强端着印有红双喜图案的珐琅大碗走来，热气腾腾。金黄煎蛋卧面，几片午餐肉边沿焦脆，碧绿葱花撒在浓汤上，披发香气。

八十年代的香江。

顾远就坐在这家茶餐厅靠窗的位置。

侍应生阿强打着哈欠，用块看不出原色的抹布擦拭油腻桌面，眼角余光第N次扫过窗边的年青人。此人长得真俊，眉眼通俗，鼻梁高挺，是扔进明星堆里也显眼的长相。只是现在神采惨白，眼下乌青，神情带着与春秋不符的怠倦和……茫然。

顾远确切很累，是那种灵魂深处的怠倦。

一碗面很快见底，汤也喝尽。胃里和缓，遣散部分寒意与怠倦。

不，现在内里不再空缺。

但这需启动资金、人脉、契机。而他现在，连下顿饭都成题目。

连同原主那点不幸行李，一同被扔在街上。

得先活下去。

玻璃门上红漆班驳地写着“复兴茶餐厅”，“复兴”二字下方漆皮剥落特别短长，暴露深色木纹，像道旧伤口。

阿强认得这张脸。或者说认得这张脸的原主——也叫顾远，四周街坊里驰名的“靓仔”，人不错，就是没甚么真本领。

然后，找到纸笔。

挑起一筷面，吸溜入口。便宜碱水面带着特有口感，汤头约莫味精和猪油调出，谈不上甘旨，但充足热乎，充足充饥。

他从口袋摸出几枚硬币，原主仅剩的产业，数了数，刚好够付面钱。

他摊开手掌，现在这双手稚嫩苗条，指节均匀，无劳作陈迹，只要些藐小新擦伤，大抵是被赶出来时留下的。

他曾是光影把戏师，风俗立于监督器后，用镜头构建天下。现在一无统统，身无分文。

他不再是阿谁申明赫赫的大导演顾远，从现在起，他只是个需在陌生都会挣扎求生的年青人。

顾远放下筷子，目光再望向窗外。天气似亮了些。拂晓将至。

厨房很快传来锅铲碰撞和油的滋啦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