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 作孽[第1页/共3页]

陶老爷子这方气还尚未平复，陶太太一边抚着他的后背，一边忧心忡忡地不知如何是好。

如此紧绷的氛围，倒是掌声响起了多少，就见了了不怒反笑，清楚敞亮的嗓音不若娇柔女子般，却甚是醇厚得只道：

终究她方坐下，握住董香之的手，眼神果断，眼梢尽是仿若积雪，融不开的清冷，深吸一口气道：“我本日来有一事要说，我本人已决意全权帮助香之赴洋学习……一个月后有一艘赴法的渡轮，我已帮她联络了法兰西学院，我在那儿亦有校友，香之在那儿会获得稳妥的照顾，此次仳离后，她同陶家便再甚干系，此后桥归桥路归路，陶先生，您也可新妻入怀，享用你艺术家脱俗的糊口，而后，便再无像香之这等断念塌地、傻里傻气的女子叨扰你了，你可也算是心对劲足了。”

“明、晰！”闻言，陶老爷子尚不及开口，陶云先眯起眼，漂亮的脸庞充满了阴霾，指枢纽紧绷，心下有些不舒畅，不由站起，撑桌而立，咄咄逼人道，“……我父亲敬你，我可不敬你，你莫要对我与我父亲这般口气！这现下谁不知你们明家与日本人干系匪浅，狼狈为奸已久，你父亲亦是个墙头草，风往哪边往哪倒，如本日本人对你家步步紧逼，若不是你身后有一个赵产业背景，你们明家早就名存实亡了！且不说你们明家现下的日子不好过，你现在虽是赵家底下好乘凉，却早已失势，现城中那个不知你的闺中亲信在背后刺你一刀，趁你不在赵先生身边顶替了你这老婆的位子，了了，你休要在这里做好人，我奉告你，我父亲怕你，我可不吃你这套！”

“说得的好！说得太好了。”

陶太太亦暗自抹泪，更不甚想去看那儿子带来的女子一眼，即便貌美娇丽又如何，在他们看来，如此登堂入室，毫无礼数，寻求真爱的果断和自在不顾别人，反倒端端让他们生厌。

或许，这个世上的爱与不爱，大略如此。

董香之爱陶云先，即便统统人都站在本身身边，即便占着理，即便早已伤痕累累，早已绝望得瑟瑟颤栗还是未曾站起调侃他待她的各种错待，未曾指责一句他的不是与不该该。

这番揭露，若说内心无感，倒是自欺欺人了，只是此次她既来了，自是能想到统统会产生能够，人说言语如春寒冬暖，她现在竟是凉到了心底，甚无所觉，连她本身都不觉本身的脾气竟万般好了，倒也真是不气，有何可气的，何况陶云先说的本就是究竟，她倒不是不当本相的主。

世人皆是一惊，毕竟这现下仳离之事虽是常理，这各地都有寻求自在爱情的新式家庭，即便是大门大户亦免不了，但到底还是惊世骇俗，现在一个硬说离已属可贵，一个平素脆弱却又固执的人也同意离，这才叫人不能不瞠目结舌，震惊不已，这婚竟是真的离定了？！

天然，艺术家皆是羁傲不驯，何况他早已是海内文明界最令人谛视标新锐人物，亦是新文明活动的魁首之一，不屑政治这一套，本性自在横溢，这番话毫不避讳地直言，很有方才要执意要仳离的气势。

而陶云先不爱她董香之，固然他明显看得出她那么脆弱，那么无辜，乃至没有学问没有仙颜仅仅只是这个期间的错，她跟不上他的脚步，跟不上他新潮的思惟和咀嚼，仅仅只是因为命不与她，如若她有一个好家世，如若她有父母，她有更多肄业的机遇，她毫不但仅只是她。

不过，她还是笑了笑，道了句：“想来，陶先生忘了一句鄙谚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