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 会向瑶台月下逢 下(从未后悔用自己换来将后太平)[第1页/共3页]
不成方物的艳光,在镜中漾开,湖面前的我,凝睇着镜中的另一个本身,笑意更深,艳光凌厉。
“现在我也不晓得,画得像不像本身了。”
我不肯展开眼,模糊听得宫人们细碎轻微的脚步声从殿别传来,那是绣履走过玉砖的和顺动静,是宫女捧在双手中的金盆,亦在这轻悄的足音里,水面不起一丝波纹,水中漂起的花瓣有清芬四溢……再过一刻,宫女柔嫩的声音就要在凤帷外问安请起,服侍他穿上日月在肩江山满绣的龙袍,为她穿上朱红华章的翟衣鸾裳,以十二璎珞凤冠绾起广鬓高髻。一帝一妃将联袂走出大殿的正门,同登御辇,登上千梯金殿,接管世人的朝拜。而后,她这南齐的最高贵的女人,后宫的统领者仵贵妃,待几光阴,回那坤定天下的昭台宫去,做回她的中宫皇后。
凝睇画幅很久,我毕竟搁了笔,将画幅缓缓卷起搁在案侧。
我在湖边立足,一动不动凝睇镜中,唇角缓缓扬起。
屏风合上,也不近前,也不出声,只哀哀望着本身的画像,但是心底早已……
“你去禀报,我不去宴会了……”
如同悬停纸上的玉管霜毫,纸与墨,一白一黑之间,碧落鬼域,游丝天外。
剑青却感觉连指尖也发软,这一天,这一刻,等了好久,竟然还是怕的。
“太子,请。”齐皇招揽着他,他时不时转头看我。
“可,朕在候着皇后呢。”他半支起家子将我圈在身下,居高俯视,未束起的头发慵懒惰下,深目微睐,薄唇含笑。他明知我是用心的,他动容地瞥见了另一个冶烈如女妖,如精魅的我正自他眼底醒来,是阿谁在江南里与他共难的至情至性的女子,是自发肤到灵魂都与他勾连胶葛再难明开的女子。
镶嵌屏风上的云母流转幽光,我在屏风前止步,冰冷的两手拢在袖底,屏息半晌,才轻悄将合拢的屏风推开。
我内心清楚,这幅画,一笔一痕,不是画在纸上,而是利刃划过我心底。
侍立在寝殿御屏外的青蝉,静候着起家,也闻声了这声笑。
画案后的月柔婷,一袭素衣曳地,长发披覆两肩,执了羊脂玉管霜毫,垂首凝神纸上,仍在画那幅画。
我带着剑青仓猝走向偏殿,剑青忙跟上,怕我有任何的闪失。
“将近到变天的时候了。”
仿佛方才合了眼,醒来良宵已逝,清复苏醒的白天如大敌已至,身躯与灵魂,又将穿上华服坚甲,去一步步超出世途风霜,蹈过人海血河。
我拂袖起家离了画案,徐步走向沁心湖,身后青丝散成一幅墨色长缎。
“是下过雪了么?”
可否在缠绵一梦里再踯躅半晌。
……
剑青没有答复。
“是,从今而后,奴婢不会再落泪。”
脑海模糊闪过一个画面,在火海中,看不见那小我的脸……
回想起来,一身寒意。
行宫中上高低下已井然就位,随行的宫人们彻夜未休,束装待发,只待帝妃启驾。
剑青走到画案之侧,画已画好,却不忍多看一眼。
剑青无言以对,引袖拭去泪痕,抬眼望定我,镜里镜外这一抹身影,历经尘劫,愈发风仪无双,孤绝如梅傲立,不成摧折。
更阑里,青蝉一向值守在外。
恨夜短,痴痴缠缠,更阑里竭尽欢好,相拥无间而眠。
天明曚昽时,我从潮热里慵然醒来,微觉汗出,耳鬓间齐皇的呼吸匀长。他从身后拥着我,彻夜未松开双臂,以肩臂做我的枕。
我指尖从他胸膛轻抚而上,手臂缠了他颈项,蓦一抬头,以唇衔住了他的唇。他低笑出声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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